沉悶的嗓音被刻意壓低,雲深失笑,“你不用吓唬我,這場面我見過的不比你少。”
啊?南銘擡手撓了撓裹着的破布,見過啊?一路可一點沒看出來。
顧雲雲本不想進去的,但為了雲深答應的水,咬咬牙留了三個人在外面看着車,她和南銘兩人陪着雲深進去走走。
和門口的壓力不一樣,土房子組成的“城牆”裡有更多曆史的痕迹,比如方方正正的小坑,還有各種塌陷留下的不規則圓形坑。
“這裡的名字和我們領地一樣,都是老時候的東西。”說起老時候,顧雲雲語氣感慨,“我都不知道海是什麼東西,領地的老人說是無邊無際的水。唉?你能懂麼?我完全想象不出來。”
海啊,她大學時旅遊的時候去過一個人煙稀少的沙灘,“是一片藍色,越往中間顔色越深。”雲深語氣裡帶着點懷念,她雙手插兜看着旁邊一個個低矮的埋入地下的房子,有些好奇他們是不是和末世前餓死的自己一樣,一點點數着時間過。
“藍色?”顧雲雲想了想,顔色她還是認得一些的,但藍色是極為稀少的東西,領地裡帶有藍色的東西都是探查隊從外面收來的。“水,會是藍色的,那能喝麼?”
雲深沒有和顧雲雲解釋,因為她看到的天都是橙色的,當然不會理解藍色的海。
這裡的房子造型各異,顯然是幾波人甚至幾十波人混雜建起來的。在這樣一個地方,想要建房子也不容易。
“走,這裡面唯一值得去的地方就在前面。”顧雲雲拉着雲深順着最寬的街道往裡又走了幾十米,站在一個同樣低矮的小屋面前。“這裡有好東西。”
昏暗的房間裡有一個土質的台子,應該是建房子的時候故意包裹進去的。
很快雲深就見到了顧雲雲說的好東西,一串串被曬幹的蟲子在她眼前晃蕩。
不僅有拇指粗的小蟲子,還有和鞋墊一樣大的蟲子幹,薄薄的一層層摞着,體内的水分全都被烘幹,拿起時甚至都透光。
“你喜歡?那個不含鹽。”顧雲雲拎起一串拇指粗的蟲子串,丢出一個小布包在土桌面上。
台子後面垂着頭的人這才擡起頭,雲深從同樣包裹着面巾的少年眼裡看到了迄今為止最狠厲的眼神。
“是你啊。”他嗓音和牧尋隐一樣沙啞,顯然是認識顧雲雲的,小布包被打開,數了數裡面棕色的藥片,“能換2串,自己挑吧。”
顧雲雲毫不客氣地從台子上挑了兩串最肥碩的蟲子幹,看雲深手裡還拿着薄片幹,“你要買這個麼?”
雲深飛快把手裡的“鞋墊”放回去,謝謝,這東西她無福消受。
相比蟲子幹,她更好奇顧雲雲交易出去的藥片,她要不要也囤一點這東西用來以防萬一?
“你要是想要,這些都可以給你。”少年突然開口,南銘反應極快地上前一步,把雲深擋在身後。
“隻要你腰上的東西,這屋裡所有的都可以給你。”
顧雲雲露出牙疼的表情,她就知道!對于有些人來說,原生水就像是黑夜中的太陽,太難藏了。“肉蟲,我勸你不要想太多,我帶大人進來,就一定會把人帶出去,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不知藏在哪裡的折疊刀突然出現在她手裡,南銘也把玩着兩個虎刺。
被喊做肉蟲的少年嘶啞地笑了聲,“屬于原生水的氣味真是香啊,不如,你自己選要交換的量?我一定給出個讓你滿意的交易。”
“放屁!”顧雲雲厲喝一聲,“你小子少給我玩這些花花腸子,我敢說隻要給你一點原生水,整個祥雲鎮的人都會知道。”
随之而來的就是數不盡的麻煩,顧雲雲已經在考慮悄無聲息把人幹掉後逃離的可能。
“你有錢麼?”雲深突然問。
看着顧雲雲同樣想着把眼前三人全都無聲幹掉可能的少年問得呆了呆,“錢?有啊。可幹菌包救不了我,又沒有這些蟲子好吃。除了一點限量的循環水,錢有什麼用。”
祥雲鎮誰手裡沒點錢啊,殺人越貨的祥雲鎮裡錢才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要說起存款,他們的個人存款絕對比底層的人要高。
“周圍的人不會輕易給他們賣物資。”南銘給雲深解釋道。
這裡的人來自各種地方,所以也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殺人也好,越貨也罷,都隻能在鎮子周圍進行,不得騷擾周圍的村莊。
真正的受害者就是各種路過的人和他們這些探查隊或者運輸隊了。
他們和周圍井水不犯河水,反而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雲深覺得很有意思,“我給你個地址,如果你能保密,那我可以保證你去那裡能買到水。”
“你想要的那種水。”昏暗的房間裡,小窗戶攝入的陽光打在女人後背上,整張面容都隐入黑暗,“你能麼?”
雲深也沒想着要把整個祥雲鎮收到麾下,這群人心理問題太大,但身上又有錢,有個中間人是再好不過的。
而肉蟲能在這樣的地方開這麼一個店,可見手段不錯。
“這些蟲子是你自己挖的?”
還在衡量前一句話的肉蟲下意識地答道:“大部分是,還有一部分是别人賣給我的。”
“也是,小範圍的物資流通很快的。”雲深想着祥雲鎮的位置,越想越覺得不錯,這裡完全可以作為樂園的前哨站,賣賣水和菌包,不僅能維持這裡人的生活,還能給她的樂園打廣告,讓更多人知道樂園的位置。
探查隊和運輸隊總要來這裡補給的。
至于祥雲鎮的某些特色,那不在她的考慮範圍,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