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疲憊之中,日夜翻看的無數個細節浮現又消散,跳動的直覺在腦中翻騰——
電光火石之間,梁勝忽然抓住了整個案子核心的關鍵!
“我知道了!”
“為什麼所有人、包括警方都出現在了新開業的酒吧?而且,為什麼偏偏是唯一有監控視頻的酒吧?”
“時間、地點、人物——這巧合背後,就是兇手的安排。”
“無論是監控,還是不在場證明……警方所看到的每一處細節,實際都是被引導的,是早就被兇手設計好的答案!”
梁勝激動地壓低聲音,這個想法令她感到如此不可思議,但跳出思維和感官的桎梏,客觀地從全局看待問題後,一切又變得那麼清晰。
無論有多麼荒謬,排除不可能之後的,就是真相!
可如果兇手是李耀成,那麼,從頭到尾,他到底是怎麼具體行動的?路線、時間、安排、還有屍體的位置……
梁勝一時之間仍想不通,但找到答案正是她的職責。大喜大悲之後,隻餘追查到底的決心與動力。此時此刻,梁勝終于了然,故作輕松地做了個認輸的手勢:“怪不得你一定要群衆舉報電話錄音。下午我該纏着情報組的同事哭,求他們給我複原錄音的。”
淩逍哈哈大笑起來。
“要不你試試纏着我哭呢?梁警官,我說過,一天時間,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複原。”
“……明天就能有結果嗎?”梁勝無奈發現,這個人有時候挺摸不到頭腦的,可偏偏一舉一動又很有深意。
“是的,明天就可以對比出聲紋。”
梁勝想了想,果斷接道:“關于你剛剛說的問題,我明早就去查。李英那邊好像現在找不到人,我拜托情報組找一找人。不過最遲後天,我一定會給你确切答案的。”
“後天下午,我來找你。”
“不——梁警官。”
出乎意料地,淩逍否決了梁勝的提議。她似乎總是有捉摸不透的行動,并且不願意在有确鑿證據前輕易透露。
梁勝一愣,耐心等待解釋。
卻見淩逍隻是很堅決、很堅決地搖頭。
她說:“梁警官,一個月之内,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為什麼不要見面?又為什麼是一個月?”梁勝十分疑惑,卻相信淩逍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淩逍還是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透明塑料密封袋,裡面是生鏽腐蝕的紅色發夾。她不由分說地将袋子塞到了梁勝手中。
“這是我今天出去找到的證物,地點就在二中通往陽街後巷第三個分叉小路上。案發當天,程小櫻也帶着這個發夾,你可以去送到省裡鑒定DNA。”
在梁勝越來越茫然的神情中,淩逍自顧自地說下去。不過比起“說”,更像是一種遠行前的循循叮囑。
“找到那幾個問題的答案後,請立刻打電話給我。還有——我希望,除此之外,最近你都不要再對這個案子進行調查了。”
“一個月後,警方會在夜裡接到我家的電話。所有答案,也一定會在那天徹底揭曉。”
聽到這樣莫名其妙、笃定的安排,梁勝不由皺眉。更多的,是躁動的擔憂與不安:
“為什麼?你要做什麼,不能告訴警方嗎?”
淩逍隻是凝視着梁勝,露出極淺,略帶溫柔的笑意。
梁勝感到那笑容如此熟悉溫暖,就像很小時候早就見過一般,眷戀與不舍從心底汩汩傾瀉而出。
直覺告訴自己,去拉住她——不要讓她離開!
“梁警官,你相信命運嗎?”
梁勝一愣。
不待對方回答,淩逍擺手,轉身大步而去。
月光石闆路上,隻留下了一個背影,越行越遠。
“有緣再會,梁警官。”
……
第二天一大早,淩逍在院子裡轉了幾圈,又去了一趟陰山,帶着她自己配置的不知名試劑到處噴散。除此之外,就是在家裡擺弄電腦——昨天停了電,那個什麼聲紋也鑒定推遲了。她倒是不急,每天帶着程小梅開開小竈,吃吃喝喝。
就連在家和李耀成碰面的時候,态度也照舊如常,總是以更年期為理由,指使自己的兒子做家務、跑跑腿。
系統簡直要佛了,從每四個小時倒計時一次改為每小時倒計時,在腦子裡滋哇亂叫——【做任務了!!】
淩逍總是不以為然:“不急。”
直到第三天,下午四點。
【距離“任務一:找出真正的人渣”時限結束,還有1小時。】
淩逍正在院子裡澆花。忽然從梁勝那邊打來了電話。
系統沒聽清,隻聽見電話裡隐約急促的一連串聲音。
淩逍淡淡地聽着,許久,沉默地挂掉電話。
就像是準備了很久的大事,真正發生時,隻有一種原來如此的平靜感。
是的,這裡是如此平靜的小鎮,也是如此平靜的家。母親在澆花,孩子在後屋中學習,時不時幫忙家務,還有隔壁孩子在家裡玩耍。可就在這和平安甯的日常中,系統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淩逍,怎麼了?】
淩逍看了看電腦。
聲紋鑒定進度條此時此刻,跳躍到了100%。
淩逍想了想,答道:【關于6月28日那天的始末,我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就全部告訴你。】
【噢,對了,打開任務一提交窗口。】
【現在……是時候填寫答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