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将軍,請您看地圖——”她俯下身去,指着桌子上的地圖:“潼關,接黃河,連渭河,守長安的要沖。兵敗後,士兵四處逃竄。北臨大河,南據高山,東有敵軍,隻有西邊是唯一的逃亡路線。他們擔心被陛下治罪,又怕叛軍攻入長安後自己慘遭屠戮,定不會進長安,隻會沿河西行,找地方安身。敗兵行動緩慢,且隊伍分散,極易發覺。”
她看其餘人逐漸安靜下來,開始聽她說話,頓了頓繼續道:“潼關失守後二十萬大軍僅剩8000人,哥舒翰投降,軍隊逃離潼關。如果能夠接納他們,我們将至少增加一千兵力。”
“無理取鬧,去做一件賭運氣的事情”江采芹嗤之以鼻。
“江将軍,并非無用。我們也要在渭水尋找水淺之處涉河,同時就可以另派人手尋找他們。”
其餘人聽着她說的話,紛紛點頭。
“貴妃說的不無道理”韋谔的眼睛一直盯着地圖,思考良久後,點頭肯定道。
“萬人的軍隊,口糧難道貴妃提供?我們尚在逃命途中,又怎麼負擔的起那麼多将軍的口糧”。
不得不說,江采芹的腦子還是在線的,楊玉環在心中感歎到。
如果不是因為他說話實在是太嗆人,自己都想誇他了。
第一時間想起軍隊的口糧問題以及管理問題,至少他的領軍能力是完全合格的。
隻是,楊玉環也早已有了解決辦法。
“我們方從眉縣帶出不少糧食,夠幾千将士吃一段時間了”不過,似乎如今不需要楊玉環想辦法,掌管糧草的房琮先回答了他的問題。
楊玉環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
“各位将軍,怎樣?”
她挑着眉,挨個環視着這裡每一位風塵仆仆的将士。
哪怕唐朝再開放,一個女性突然獲得權力,依舊讓許多人難以接受。
她會用自己的智謀,讓大家知道,自己真的可以帶着唐軍平叛。
雖然她肯定李亨關鍵時間去帶兵的勇氣,但又不得不說,安史之亂打了七年之久,有一半的原因都是由于他的戰術失誤,又重用宦官。
安慶緒殺安祿山,史思明叛安慶緒,史朝義殺史思明......是這些對手的不斷内讧加速了平叛。
這一次,安史之亂必不會再拖那麼久。
定要在安祿山死之前,就把叛軍全吊在午門。
“如今,我們還有一個問題,過河。”
而現在正是夏季,是渭河的汛期,河水暴漲,水流兇猛,橋梁早已被沖壞,徒步過河隻會損兵折将。
這個問題,楊玉環也不确定怎麼解決。
郿塢城就在這裡,是王允、呂布滅董卓三族時的古戰場。但是她對這裡的具體情況毫無了解,在沒橋、沒船的情況下,不知道如何才能過河。
“伐木造船吧,我一闆斧下去就能倒下一棵樹”程昌胤說。
“程将軍,數百步兵,并非人人都有斧頭。”
“造浮橋?”
這一次的建議剛提出就被别人否決了。
“百米寬的河流,造一座浮橋的話,安祿山的軍隊都已經站在你身後了。”
楊玉環突然想起眉縣附近似乎曾有一個水利工程,但一時間忘記了它的名字。
“這裡是否曾有一個叫成武渠的工程?”
水利工程在建設和維護過程中,可能會在渭河上修建一些用于通行或控制水流的橋梁設施。就算沒有,在那附近應該會有解決的辦法——
總比現在強一些,面前是望不到岸的滔滔河水,張牙舞爪地拍向疲憊不堪的士兵。
“娘娘,您說的是成國渠吧”韋谔說着,低下頭在地圖上找了起來,指着眉縣東北方渭河邊的一個點:“大概在這裡,引渭水入東北。”
程昌胤一聽,也瞬間想起了這裡。“對,我們沒有橋,可以走成國渠過河。”
方案一旦敲定,衆人立刻啟程。
幾個騎兵向東邊探去,試圖找到潰敗的潼關軍隊,大部隊則是向東北進發,前往成國渠。
讨論結束後,将士們準備離開,繼續上路,向成國渠進發。
這一次,楊玉環摘下了馬車車窗上的簾布,在河邊的平原上尋找着士兵的身影。
可能,這一次根本碰不到那些逃兵。畢竟,這是完全看運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