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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透的衣服冰涼的貼在身上,鼻尖萦繞着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腳下不知絆到了什麼,一個趔趄,身子一歪,白術滾下一個斜坡。
更為濃重的血腥伴随着惡臭争先恐後鑽入鼻腔。
白術對上了一雙混沌的灰色眼球。
他被吓得一躍而起,腳踝處傳來的痛楚又讓他跌坐在地。
斜坡下的石縫裡,十來具穿着官服的屍體橫七豎八地疊在一堆。
兩邊的石頭上,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在月光的映照下,觸目驚心。
最上面的一具屍體,脖子上的牙印清晰可見。
一隻纖細如骨的手,撫上了白術的肩膀。
白術幾乎是跳着瞪眼回頭。
月光下的蒼耳,宛若幽靈。
不!她本來就不是人!她是惡鬼!
人命在她手下不過草芥,随意可殺。
白術單腳蹬地,不斷往後退,蒼耳則不緊不慢地跟着移動。
“你怎麼了?”
直到白術差點摔下石縫,而蒼耳已經貼到了他的面前,和他臉貼着臉,鼻尖幾乎快要觸碰。
白術眼中的驚恐,蒼耳視而不見。
她更在意白術臉上和手上那些被樹枝和石頭劃出來的傷痕。
雖說剛剛已經吃飽了,可近距離嗅着白術的血,她又犯了饞。
蒼耳繼續湊近,白術已然無路可退。
蒼耳伸出舌頭,格外珍惜地舔食白術的傷口。
如此旖旎的場景,白術隻覺害怕。
“他們的血,都沒有你的好喝。”蒼耳的語氣帶着委屈,帶着遺憾。
真奇怪,為什麼隻有白術的血才能給她那種全身上下都很滿足的感覺呢?
舔食完臉上滲出的血絲,蒼耳便埋頭在白術的脖頸間。
可惜白術的血還沒有養回來,蒼耳遺憾地克制着自己瘋狂想吸血的欲望。
白術一把将蒼耳推開:“滾開!你這個惡心的妖怪。”
蒼耳被推得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唇邊還沾着幾絲血迹。
白術從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地跑。
蒼耳看着他可笑的背影,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把拖來的屍體都人都扔進石縫後,這才慢悠悠地朝着白術的方向追去。
白術喘着粗氣,額頭上全是汗水,胃裡翻江倒海。
“嘔——”
他彎着腰,雙手扶着樹,吐到胃裡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吐,肢體也變得麻木。
白術癱坐在地,滿臉淚水。
蒼耳踱步而來,手裡拎着一個黑色的東西,素色的裙子被血染成豔色,墨色的長發飄散,被風吹動,盡顯殘忍嗜血的姿态。
白術面色慘白,渾身發冷。
衣袖,裙擺,手裡的球狀物滴下的血滴,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的血花。
白術以手擋臉,呈防禦姿态。
“這些人裡面,雖有幾人味道尚可,可惜還是不如你。”
蒼耳的聲音幽幽入耳。
白術知道,他撿回了一條命。
蒼耳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對了,送你一個禮物。”
蒼耳把手中的球狀物扔到了白術的懷裡。
看清手裡的東西,白術瞳孔劇烈收縮,頭皮一緊,呼吸也跟着亂了。
那是一個面容猙獰的人頭,是他仇人任廉的人頭,死不瞑目的雙眼幾乎要瞪出眼眶,被切割的脖子處還在滲着血迹。
慘淡的月光下。
少女,抱着人頭的青年,一站,一坐,相對。
場面詭異又滲人。
蒼耳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漂亮的眼睛彎彎:“喏,你的仇,我幫你報了。”
“啊——”白術一聲尖叫,将手中的東西遠遠抛開,臉上的驚恐之色溢于言表。
“怎麼,你不喜歡?”蒼耳歪了歪頭,奇怪地看着白術:“這不是你的仇人嗎?不是你說的遲早要取他項上人頭,我幫你取來了,可你為何不開心呢?”
惡心感席卷而來,白術翻身趴在地上,仿佛要把内髒都嘔出來一般,可他什麼也吐不出來。
嘔了好一會,白術的眼前一黑,暈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