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被白色覆蓋,與天上的浮雲混為一體。
冬日深林對人類所緻命的一切對蒼耳而言,無足為懼。
反而深山裡的自然靈氣,更利于她身體的運轉。
萬物有靈,人作為靈的最高級形态,散發出來的人氣,壓制了她力量的增長。
可白術卻恰恰相反,他得要在人氣旺盛的地方生活,源源不斷地汲取人氣,身體内的血液才會變得香甜可口。
為了這口吃的,蒼耳不得不妥協,讓白術留在村子,自個上山待個一兩天。
下山時候,順手帶着一隻野兔或是山雞下來。
其實她更喜歡大一點的獵物,但白術再三交代讓她不要太招搖了。
蒼耳這才克制住自己,沒去招惹猛獸,也沒像之前那般動不動就一窩端。
白術将蒼耳抓來的兔子剝皮剔骨,洗刷幹淨。
舀了一鍋水,把一半兔肉放進去,跟着放些大料,攪拌均勻,蓋好鍋蓋。
往爐竈裡扔了塊樹疙瘩進去,讓爐子裡的火燒的旺旺的,白術便拎着另一半的肉帶下山去給林不雨送去。
竈膛的火越燒越旺,鍋裡的水沸騰起來,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冒出白色的霧氣,整間屋子飄蕩着濃郁的肉香。
白術從林不雨家回來,帶回了謝春桃烙的餅。
他走到竈爐旁,揭開鍋蓋,放了鹽巴,輕輕地攪動了幾下,炖爛的兔肉出鍋,味道鮮美無比。
和白術一邊吹氣,一邊手撕口咬,大口吃肉,滿頭冒汗的模樣不同,蒼耳如往常一般,喝了一口湯,便将碗推在一邊,最後歸于白術的肚子。
白術打着飽嗝站起身來,收拾起碗筷,兔肉已經吃完,剩下的湯,明早用來泡餅。
天色漸暗,白術往火盆裡添了炭,坐在旁邊一邊烘烤頭發,一邊推着磨盤,不時往磨眼裡舀泡好的黃豆。
奶白色的豆漿順着磨縫流出,彙集在出口處流進桶裡。
一直靠着蒼耳吃飯也不叫個事,之前居無定所,身無分文,現在安定下來了,也有些積蓄,白術準備重操舊業。
單一重複的勞動耗費精力精力和體力,白術思忖着要不買頭驢回來拉磨好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蒼耳出現在白術的視線裡,好奇地捏起一顆泡好的黃豆放在嘴裡咀嚼。
兩人四目相對……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呼嘯的寒風吹得門窗簌簌作響。
蒼耳坐在白術剛才的位置,重複着推動石磨的動作。
白術躺在溫暖的炕上,蜷縮成一團,睡得正香。
大雪紛紛揚揚,覆蓋了整個世界……
翌日,蒼耳在山間潭水中洗掉自己的一身豆腥味下山。
柔順的長發被她随手梳了一個松垮的盤發。
路過一戶人家時,蒼耳忽然駐足。
一頭被蒙了眼睛的毛驢拉着石磨“咕噜咕噜”地轉動着。
這戶人家的男主人先發現了駐足觀看的蒼耳,眼前一亮,試圖上前搭話,女主人緊随其後,用力扯了一把自家男人,一股子悶氣憋得她青筋直冒。
蒼耳對此置若罔聞,她眼裡隻有那隻拉磨的驢。
她生氣了!
白術現在是越發放肆了!
竟敢把她當驢使!
蒼耳闆着一張臉,大步離去。
在蒼耳遠去之後,女人扯着嗓子沖着男人發火:“見到外面的狐狸精心都飛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這樣,人家看得上你嗎?”
男人眼神遊移,隻覺得女人粗俗,什麼也不會,哪有别人家的媳婦溫柔又能幹。
……
屋子井井有條,幹幹淨淨,角落的竹筐裡放着換下來的衣服和床被。
門口的架子上挂着一件裘皮衣和一個獸皮帽
白術把凝固的豆腐腦放入模具用重物壓好後,回到炕上,裹着獸皮做的被子,舒舒服服、惬意悠然地躺在被窩裡,心裡美滋滋的。
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過這麼富裕的冬。
雖然被當成食物的感覺并不好受。
但是蒼耳實在是太能幹了。
有了她,有肉吃,有柴燒,還能幹活。
泡了幾大盆豆子,她一個人一個晚上就全都磨完了。
白術正想着蒼耳,蒼耳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一張漂亮的臉似笑非笑。
不好的預感瘋狂生長,白術眼皮瘋狂跳動。
看這架勢,白術便明白他的心思敗露了。
蒼耳龇了龇牙,抄起手邊的東西就往白術身上抽了過去,吓得白術一個鯉魚打挺,在屋子裡上蹿下跳,左躲右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