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也現在恨不得一棒子敲暈卓聞訊,這傻小孩兒有點聒噪。
“不知道什麼題目,不知道在哪兒,要慢慢找。”縱是再怎麼受不住,他還是一個一個回答卓聞訊的問題。
“數學題目在我這兒。”坐在蘇也身旁突然傳來一陣突兀的聲音,陷入思考的他被熟悉的聲音拉回思緒。
左一鳴?
“我都懷疑你是murderer了,怎麼什麼都在你這兒?”蘇也看着他挑眉,稍稍拉進他們的距離,自己的長發搭在肩上,順着往後到腰身的部位。
纖長的手指輕點左一鳴放在膝蓋上的手背,眉眼間滿是歡喜,臉上的笑容不再如之前那樣淺,嘴角的幅度比以往要大一些,笑得燦爛。
18歲的蘇也和23歲的蘇也在不同時間同一空間重疊,隻是他的頭發現在更長,人也比之前更漂亮。
蘇也……
太久不見了。
蘇也撩他,他倒也不會害羞。對于不喜歡他的人,或許還會膈應。可他并非不喜歡,但也已經算不上喜歡了。
他不明白自己的情緒,對蘇也的感請莫名其妙,看到他長了這樣多的頭發,他第一時間隻感到酸澀,心底就折騰。哪怕是蘇也對着他笑,他卻是覺着心酸。
“我不是。”左一鳴扭過頭,這是他第一次避開蘇也的視線,喉結滑動,喉嚨裡像是吞下刀片,導緻他說話聲音輕了許多。
無趣的答案,蘇也頓時失了興緻,“哦”了一聲,從他左手奪走數學題目,甩給一旁的桌聞訊:“我之前搜過你,數學不錯,剛才那個九九重陽數你應該知道,但為什麼不說?”
抛出問題,他的目光變得犀利,表情也冷冰冰,似乎是要把這人看穿。
卓聞訊沒有回答他,雙手急匆匆接下紙張,看着數學題發愣。
“是一道普通的方程。”卓聞訊忽略蘇也的問題,宣告衆人自己得到的消息。
他看着手中的題,本想去書桌面前拿筆,取發現壓根不用,僅僅是靠着心算:“很簡單,得9。”
“對應羅馬數字IX,26個字母中的I。”唐濘薇細心的發現,26個字母中的I下方也剛好被畫下一個小三角形。
“怎麼聯想到26個字母的?”蘇也先發制人詢問,眼前這人真有這麼細緻嗎?他粗略看過第一季的《FTM》,唐濘薇還不足以細心到這樣的地步。
蘇也的提問也不足以讓唐濘薇慌張,反之她情緒平靜,認真回答:“第一眼就看到這個三角形了。”
“薇薇我都懷疑你和左一鳴老師,一個是murderer,另一個是guardian了。”原本把所有安全感來源歸于唐濘薇的徐瑩依,現在被蘇也牽着走,瑟瑟縮縮地後退一步,看着唐濘薇臉上布滿驚慌。
“先找找關于劇情的線索,至于這個紙張先不要管。”蘇也平複這場即将爆發的“戰争”,将紙張随手扔到沙發上,目标明确地來到一沓書本面前。
隻是走馬觀花看過,視線跳脫之際,他被一本名為《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的書籍所吸引,他記得這本書是自己小學時候無聊買來看的,不同其他,這本書的内容他卻記憶猶新。
如果我是一個聾啞人或瞎子,我是否也能克服困難,像海倫一樣?
這是附着在一沓書本前的某張紙條中的内容,這樣的字迹,是他少年時閱讀完這本書之後随筆寫下的。
林言連這都能找到,蘇也屬實無法想象。
克服……困難?
什麼樣的困難是“蘇也”耿耿于懷的?
再順着翻,是另一本日記本。
這才是真正的日記,内容是“蘇也”所正在經曆的一起,每翻開一頁,視線落在每一筆畫,每一個标點符号,是隻字隻句的痛心。
“他們揪着我的頭發,狠狠地砸在廁所門上,我覺着頭昏。”
“他們說我是娘炮,說我頭發太長像個乞丐,他們又把我拉去暗巷。”
“今天,一如往常的霸淩,不同的是,我看到他了,左一鳴,他不記得我了,正常,他隻給我上過一節公開課,他阻止了他們,我有幸逃過一劫。”
等等,太多的他被傷害的記錄,字裡行間,蘇也就像幻視當時的場景,他想要伸手去拉他,卻發現無法觸及,明明一切那麼實在,觸碰“蘇也”的長發時,他的手穿透了這人。
而後一切煙消雲散,以他閉眼告終。
往後翻,不是他被霸淩的記錄,甚至不如之前血腥暴力的文字那樣振奮人心,反之,很平和,就連寫字的手勁兒都減輕許多。
“總覺得,我會莫名地興奮,又會莫名地抑郁。很難受,沒有固定的狀态,像是兩種極端。”
“我去了醫院,醫生說我有躁郁症,躁郁症應該是怎麼樣的?我這樣嗎?”
“他們給我好多藥,還有什麼奇怪的療法,我覺得我像是被粉碎了,記憶零散,壞掉了,是我。”
這本日記之中,蘇也看過規律橫線之間的文字每一個标準隔開的标點符号,标點符号所占位都同文字所占位相同,整齊得像是方格本。
“我知道了。”他低聲道,輕輕撫摸日記本,輕輕和上本子,捏在手裡随意甩動,稍稍後倚靠着桌子,歪頭去看忙碌着的四人,卻不想視線在空中同左一鳴交彙,莫名尴尬,蘇也恨不得挖個地洞避一避。
這個世界是隻有一個玻璃瓶這麼大嗎?
哪哪兒都是左一鳴,真是……夠糟糕的了。
發現蘇也的目光,左一鳴也不再愣神盯着他,發出一聲輕笑,挑眉上前詢問:“發現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