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一般的熏香,味道極淡,似花香,又似果香,極好聞。
書墨心想難不成公子也想聊以交線之戲?正好奇,公子道:“你去睡罷,這兒不用你服侍。”
書墨應了聲“是”,收拾完沐浴的東西後出了屋子。
他剛關上房門,就聽見屋裡傳來一聲極壓抑低沉的喘息聲。
書墨:……
難不成那繩子還有旁的妙處?
*
翌日。
裴珩不用朝會。
他用罷朝食,要出門時,書墨卻拿了一套朝服來。
除卻朝會,裴珩一般都是穿自己的常服。
他道:“今日不朝會,換套别的。”
書墨服侍他十餘年,自然也知曉自家公子的習慣,有些為難,“公子素日裡所穿的衣裳全都都由娘子一手準備,每隔半個月送一回。昨兒最後一套衣裳穿完,娘子沒送來。”頓了頓,又補充道:“怕是以後也不會再送來。”
裴珩聞言,扶着額頭,半晌未言語。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欲求不滿,還是疏解過度,書墨總覺得自家公子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忙道:“我叫一個小丫頭去後院瞧瞧公子的衣裳可都熨好了?”
裴珩“嗯”了一聲,“去把參湯拿來。”
書墨為難,“今日廚房沒備下,怕是現煮也來不及。”
裴珩輕輕揉捏着眉心,“從前不是一直都備着,怎現在做事這樣懶怠。”
書墨道:“從前是娘子每日天不亮炖好命人送來,公子想吃時可随時取,自娘子決意同公子和離後,就沒再送來。”
裴珩聞言,潔白的指骨頓住。
書墨接着道:“其實,我一直覺得這世上再沒比娘子待公子更細心仔細的人,雖不大同公子在一處,但公子的衣食方面事事留心,就連書房内所用的提神醒腦的香料,也是娘子特地為公子所制。娘子總說外頭賣的那些香料雖好,但用多了怕公子夜裡睡不好,所以費心制了送來。我方才去收拾時瞧着,香也不多了,也不知娘子以後還會不會送來。不過我想,大抵以後都不會再有。”
書墨一時又想起這麼多年,娘子給公子準備夜宵時,也總會想着自己一份,還曾給過銀子使,不免有些感傷,“娘子如今得了這離魂症,什麼也不記得。公子也要狠心與娘子和離,連哄都不願哄,可憐娘子無依無靠的,将來出了咱們家的大門,也不知會不會有人欺負娘子……”
“不過娘子生得極好,性子又那樣好,将來若是改嫁,也不知誰有這樣的好福——”
話未說完,見自家公子冷眼盯着自己,他立刻識趣地轉移話題,“我現在命人去煮些參湯來。”
“不必!”裴珩沉默片刻,吩咐,“你去問問她,屋裡可還有換洗的幹淨衣裳。”
書墨立刻去辦。
大約過了兩刻鐘的功夫,書墨去而複返,道:“娘子一大早就出門玩去了。”
裴珩隻得穿了朝服去衙署。
他是戶部尚書,大多都待在戶部處理公務。
快到晌午時,戶部劉侍郎來向他彙報上一季度的财政。
劉侍郎說話十分啰嗦,一句話需要先鋪墊三句,彙報一筆賬目前,還要根據賬上的日期詳細地講述當時的天氣,聽得人頭昏腦脹。
這也就罷了,他一邊說,眸光還總是若有似無的略過裴珩身上的朝服。
饒是裴珩涵養再好,也不禁蹙起眉頭。
劉侍郎忙關切地詢問:“閣老可是休息不好?下官瞧着閣老精神有些不濟。下官抽屜裡恰好擱了些上好的參,是下官的親戚送來,常飲用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功效。”
裴珩腦仁更疼了,輕輕揉捏着太陽穴,“不必,繼續吧。”
劉侍郎接着彙報。
待他彙報完,已經是半個時辰後,裴珩想起家裡那個得了離魂症的小貓來,叫來書墨:“她今日去哪裡逛了?”
書墨一整日都陪在他身邊侍奉茶水,哪裡知曉,“興許就是四處走走,娘子頭一回出門,勢必要逛得久些。”
裴珩吩咐,“問問派去跟着的人她去哪兒了。”
書墨應了聲是,即刻去辦。兩刻鐘後,他去而複返。
正埋首案牍的裴珩頭也未擡,“她今日去了何處?”
書墨忙從懷裡掏出一本手劄,打開後按照書寫的行程念,“娘子辰時三刻出了門,大約巳時二刻出現在界身巷的浮華閣。大約在裡頭逛了半個時辰,挑了衣裳若幹,首飾若幹,共花費三百五十兩銀。不過娘子像是沒錢付賬。一身高八尺,頭戴大帽,形容舉止風流的男子欲慷慨解囊——”
話音未落,裴珩手裡的朱筆一頓,“沙”一聲響,在雪白的紙上劃出重重一道紅痕,力透紙背。
書墨吓得一哆嗦,遲疑,“娘子貌美,如今生病,若是遭人哄騙就麻煩了。”
裴珩微微擡起冷硬的下颌,“她現下何處?”
書墨忙道:“還在浮華閣。”頓了頓,又道:“就在咱們後頭那條界身巷,馬車過去大約半刻鐘。”
裴珩已經站起身來,“備馬車。”
書墨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自家公子已經戴好大帽,大步朝外行去。
外頭諸官員們沒想到裴閣老今日竟出來的這樣早,皆怔了一下,随即齊刷刷站起身來,剛拱手見禮,誰知素日裡極有涵養的裴閣老看也看未他們一眼,頭也不回地離去。
衆官員:“……”
裴閣老怎這樣匆忙?
這是家裡着了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