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拿取客人的财物,你這樣也配做荷官麼?”
安格爾波達不怒反笑,她一把抽走男人别得牢固的領帶夾,拽着男人的絲綢領帶,強行将他拉至自己身前。
兩人的距離又恢複到了她醒來時的狀态——遠超社交距離,危險、暧昧。
“沒必要這麼激動,夫人。荷官的本職工作正是從客人口袋裡偷走他們的财富呀,現在我不過是在履行職責罷了。”男人輕笑着,纏着表鍊的手撫上安格爾波達的手。
金屬表鍊依舊冰冷,指尖不慎與它相觸,帶來一陣懷念的顫栗感。
——就像自己那個死去的丈夫一樣。
安格爾波達時常感覺,這塊表正是死去丈夫的化身。即使肉/體不幸消亡,他的靈魂仍然殘留了一部分在其中,靜靜地藏在漆黑的時針裡,對她投下陰冷、深切、飽含愛意的注視……
“好貪心的人呐,”注意到安格爾波達的恍惚,荷官不滿地輕揉她的掌心,“明明正捏着我的領帶,竟然還有空想别人的事嗎?”
“能不能注意點影響!”安格爾波達大驚:“别說的好像我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過是苦主質問小偷罷了!我們清清白白,絕不存在孕育不正當男女關系的空間,好嗎!
腦海中虛幻的亡夫似乎扯動嘴角冷笑了一下。
“不得了,看來您對見不得人的勾當有很高的要求。”荷官挑了挑眉,随即殷勤地解說,或者說自薦起來:
“您可能不知道,您女兒已經由其他工作人員帶去另一間休息室了,這間休息室從頭到尾隻有(刻意的重音)我們兩個。這裡人的嘴巴可比長翅膀的鳥還快,您要不要猜猜,在您暈倒的兩個小時裡,謠言已經發酵到了什麼程度?”
他将語調壓得低沉,循循善誘:“既然如此,何不做實這層關系呢?您戴着黑色臂紗呢——您那幸運的丈夫死了不是麼?那還有什麼可忌諱的?要知道,為死人守貞是舊社會的風俗,21世紀的風尚是無縫銜接(?)”
“哦。”煩,叽裡咕噜的說什麼呢。
亡夫的幻影喚起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所以安格爾波達表現得很冷漠:“退訂。然後懷表拿來。”
随後她将荷官趕了出去。
——
終于得到清淨,滿意地躺回寬大沙發上,準備做一具安詳的屍體時,安格爾波達發現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她餓了。
餓着肚子怎麼睡覺!
依稀記得女兒說過,按響床頭鈴會送小甜品。
很好,那麼就點一份來試試看——
三十分鐘後。
“……這就是你們賭場的小甜品?”
安格爾波達狐疑地盯着眼前的男孩。
“是喲!”黑發鸢眼的男孩對着她笑得十分燦爛。
男孩不超過十四歲,穿着格紋背帶褲,露出線條柔軟的小腿;眼角圓潤,眼底還積蓄着一點屬于孩童的天真;分明是清瘦修長的身形,臉頰處竟意外地殘留了些許嬰兒肥。
是個可愛的孩子,但是,
“你手上什麼都沒有啊。”
安格爾波達有點頭疼,甜品呢?皇帝的甜品?還是說已經被這男孩吃了?
法律禁止雇傭未成年是有道理的!
“甜品就在這裡呀。”男孩一本正經。
安格爾波達嗅到了不妙的味道:“等一下,你的意思莫非是……”
“诶嘿,就是——”
碰!
在男孩興高采烈地宣布那個大概率非常不妙、令人恐懼的答案之前,休息室的門被優雅而迅捷地踹開了。
“接到報警電話,這裡有人企圖猥亵未成年人。”
鸢眼警官柔軟的黑發大半被壓在大檐帽下,依然頑強地露出卷翹的一點,在嚴肅之餘又多了些孩子氣。
他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場景,語氣微妙:“诶呀呀,遺憾,看來不是惡作劇報警呢。”
寒光閃閃的手铐在他指尖晃蕩,反射的銀光銳利又不懷好意:“麻煩您乖乖跟我走一趟啦,小姐~”
——
“喂等下!我什麼都沒做啊!!”
葉星來大叫着從床上彈起,冷汗浸濕了半個枕頭。
“早上好!睡得怎麼樣?”夏彌,或者說耶夢加得,正笑眯眯地趴在床邊,單手撐頭,笑得十分可惡。
“你還有臉問……不好,太不好了,可以說糟糕透頂。”葉星來一臉木然。
她忍不住發出質問:“我可能确實做錯了一些事,但你至于這麼恨我嗎?”
到底怎麼想到那種史詩級修羅場的……!
而且有bug啊!超大bug!
——死鬼老公、荷官、小甜,不是,服務生、警官,這麼老些人都長着一張臉!隻有大中小三個型号和一些氣質上的差别而已!
沒人提出異議嗎?!又不是請不起畫師的小作坊手遊,光靠一個NPC立繪走天下!
“真相說出來你可能會很難接受,真的要聽麼?”夏彌為難地眨眨眼,“我其實不建議你聽啦,會尴尬到讓你跳窗逃跑的哦。”
“說吧。”葉星來感覺心前所未有的平靜。經曆過夢境中令人抓狂的修羅場之後,她自覺精神的堅韌程度已經登上了新台階。
“隻有開頭那個夢是我由親手編織、親手主導發展的,第二個夢則融入了很多你的思維,我隻提供了一個靈感框架。換言之,如果這是一部電影,那麼制片人、導演、編劇……核心制作團隊都是你。”
“我懂了,”葉星來閉了閉眼。
(窗戶拉開的聲音)
“再見,三秒後我将移民亞特蘭蒂斯。”
“!等等!不要跳啊!這是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的秘密啦!!我不會說出去的!!快點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