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外的行人越來越多,樹上的鳥叫、汽車的引擎聲、來往行人的談笑聲賦予了這個平平無奇的清晨活力與生氣。
鐘漸清拿着鉛筆在木料上繪制草圖,标記雕刻區域,然後交給宋微意用弓形鋸按着畫線鋸割木料。
宋微意拿着鋸子認認真真地分割木料,不一會兒,他擡頭盯着勾勒草圖的鐘漸清,棱角分明的下颚線,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眼睫毛,一颦一笑都那麼勾人。
以前光顧着怎麼遠離他了,現在想來真是……
宋微意别開眼,問:“你選在這裡開店,不覺得太吵了嗎?”
“啊?”鐘漸清放下手中的鉛筆,想了想,道,“沒有啊,我喜歡吵鬧的環境,小時候我連寫作業都要開着電視機,還被老頭說了好多遍。”
“你覺得很吵嗎?”鐘漸清看着他,“那要不......”
宋微意笑道:“一般吵。”
“你小時候是不是被家裡管得特别嚴?”鐘漸清換了個木料,邊畫邊問。
宋微意放下了手中的弓形鋸,溫聲問:“為什麼這麼說?”
“你看起來很安靜,像月亮一樣清冷。”鐘漸清認真地說,“一看就是大家族裡條條框框約束出來的标準美人。”
“不是,我爸媽經商的,沒那麼多時間管我。”宋微意嘴角噙着笑,“其實我很急躁,也不安靜。”
他一邊說話一邊動鋸子,手指不小心擦過鋸齒,鐘漸清聽見他“嘶”一聲,一擡眼,看見了宋微意被割傷的手指。
“沒事,剛剛有點分神了。”宋微意寬慰地笑了笑,另一隻手随意抹掉了指尖的血珠。
鐘漸清抿了抿嘴,他迅速上二樓拿了創可貼,細心地給他貼上去。
“真對不起,不該讓你來做這些的,你别弄了......”鐘漸清看着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眼神空洞,風從門口吹進來,吹散了宋微意耳邊随意挽起的長發。
鐘漸清看着面前這隻手,腦子裡驟然浮現出一個嘈雜的畫面,桌上好多空酒瓶......桌面上趴了一個人,好像喝醉了......鐘漸清仔細想看清那個人,越是刻意畫面越是模糊。
他輕輕搖了搖腦袋。
“宋微意?”鐘漸清拍了拍他的手臂,“怎麼了?”
“想起了......”他下意識回答,剛說出幾個字,他突然頓了頓,“想起了酸菜魚别放豆腐,那很難吃。”
“這個啊,你不是說你不挑食嗎?”鐘漸清收回了木料和工具,看着他笑道。
“我不挑食啊,隻是不愛吃罷了。”宋微意努了努嘴。
“那你在這裡等我,我出去買點菜回來就做飯。”鐘漸清打掃幹淨地上的木屑,一邊換垃圾袋一邊說。
“我跟你一起,我也沒什麼事。”
鐘漸清擺擺手,“你昨晚在車上将就了一夜,不困嗎?”
“還好,不是很困。”宋微意實誠地說。
“你上樓去睡會兒,房間裡有兩張床,睡被子折疊整齊的那張。”
“你一個房間安兩張床?”宋微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問。
“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這麼做了。”鐘漸清深吸一口氣,肯定是二十八歲的記憶沒徹底消失,影響着他的一舉一動。
宋微意笑了笑,“謝謝。”
鐘漸清走出門之後,宋微意并沒有上樓去睡覺,他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店門口,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發呆。
隔壁花店的老闆是一個年輕女孩,很漂亮,她出門給花架上的月季灑水時,看見了坐在店門口的宋微意。
于是她拿上一朵粉玫瑰走下台階,笑道:“你好,送你朵玫瑰,别愁悶了。”
宋微意微微吃驚,他接過花,“啊……謝謝。”
“你很漂亮,要多笑。”女孩說完話回店裡繼續忙着,宋微意從看着行人發愣轉為了看着手上的玫瑰發愣。
鐘漸清回來時看到他一動不動地坐在店門口,頭發随意挽了一個低丸子,整個人看着很乖卻又摻雜憂郁。
“買花兒啦?”鐘漸清笑着靠近。
“沒有,老闆送的。”宋微意站起身,将凳子拿去店裡。
“怎麼我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天,老闆也不見送我呢?”鐘漸清故意嗔怪道。
宋微意把花輕輕放在木架上,他道:“你先上去。”
鐘漸清不明所以,他笑了笑,提着東西上樓。
宋微意去花店重新買了一隻粉玫瑰,還讓花店老闆寫了小紙條放上去。
沒幾分鐘,宋微意拿着兩隻一模一樣的花上樓。
“老闆說,祝你開心。”宋微意将花遞給正在客廳放東西的鐘漸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