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漸清看着他的眼睛,在這一瞬間似乎忘記了呼吸,他别開眼,輕輕呼了一口氣,然後接過宋微意手裡的玫瑰,配合說道:“好的,幫我謝謝老闆。”
宋微意點了點頭,去廚房找了個玻璃杯把自己的花養上。
……
他們就這樣互相陪伴着,宋微意再也沒提過讓他恢複記憶的事。
每個周六的晚上,宋微意不過十點就會開車下市區,而鐘漸清也會在淩晨時分坐在店門口等他,第二天晚上再目送他離開。
時間一晃而過,宋微意與救助站的一年之約已經到了,他果斷拒絕了調回,他要繼續留在近北救助站。
母親陳媛想讓他去離家近一點的救助站工作,宋微意在西藏這整整一年,陳媛都沒有見過自己兒子一面。
“我就想在這邊,媽,上次我回去了,你告訴我臨時出差,我回去連家門都沒進我才冤枉好嘛?”救助站裡,宋微意在跟陳媛打電話。
“那……還是不行,你離近些媽媽就能常見你幾面。”陳媛還是不想放口。
“媽,我真想待在這邊。”宋微意央求道,“我可以常回來見你,但我一定要待在西藏。”
“兒子,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非要留在西藏?”
宋微意深深呼出一口氣:“我找到了一個很愛我的人,我也很愛他。”
“你帶他一起回來呀,他做什麼工作的?”陳媛倒是不在意地說,“就算你倆不工作也餓不死。”
宋微意有些哽咽,他強忍着壓下鼻腔的酸澀,裝作平靜地說:“他失憶了。”
“失憶了也沒多大個事,正好你帶他回來讓他熟悉這邊就行。”
“他不記得他愛我了。”宋微意輕聲道。
“不記得……不記得什麼!”陳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宋微意方才在說什麼,“兒子,不……兒子,兒子你等會兒……”
半分鐘之後,陳媛在電話裡給宋微意喂了一大口心靈雞湯,宋微意笑着:“不用擔心,媽,我現在在他身邊,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想起我來。”
“要是他永遠都想不起來的話,就這樣過一輩子我也挺高興的。”宋微意輕聲道。
“兒子,我知道你想要留住他的那份心,但是你也别折磨自己啊,要是有一天他結婚了,他生小孩了,你怎麼辦?你難道還能繼續這樣陪着他嗎?他有他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陳媛語重心長地說。
“到那時,我肯定會離開他。”宋微意說,“但是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我能在他身邊待着的時間已經沒有多少了。”
“我甚至還想過辭職,又怕他覺得我像狗皮膏藥一樣粘着他,他會不舒服,一周見一次是很好的頻率,一周不見不會生疏,一周一見也不會過于熟絡。”
電話兩邊安靜了很久,陳媛想了想,道:“兒子,常給我打打電話,照顧好自己,我也沒其他要求了。”
“好,謝謝媽媽。”宋微意挂斷了電話,仰頭看天花闆看了好久。
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已經過去半年多了。
救助站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隻有站長、小莊和宋微意還在。
兩年過去了,韓黎也辭去了研究所的工作,和陳初焰一起離開了西藏;陳初霖也不再是那個失戀後隻會在酒吧買醉的純情少爺,還當上了集團總裁;倒是陳錦和陳程順利進入了西北野生動物研究所,時不時還會小聚一下。
鐘漸清看到陳程還是會下意識捉弄他,有時候宋微意甚至以為他已經恢複了些記憶,他想問,又不敢問。
團線兒越長越大了,鐘漸清那兒地方小人又多,不适合養大型獒犬,宋微意一直帶着團線兒住在救助站,鐘漸清有時候會去看看,雖然他明顯記不得團線兒的喜好。
鐘漸清倒也沒什麼變化,就是這兩年一來他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聽隔壁花店的老闆說,鐘漸清一個周隻開店兩天,一問就是太累了在睡覺。
宋微意倒是沒發現,因為他每次來的時候,鐘漸清整個人看起來都挺精神的,打扮得很潮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宋微意發現隻要自己去木雕店,鐘漸清都會在桌上擺放一個布偶,每次來時都不重樣。
鐘漸清說他喜歡上了布偶,說這玩意兒小小的看着很乖。
宋微意比了個大拇指,說他早就這麼認為了。
鐘漸清笑着告訴他可以拿走,他卻搖搖頭,碰都不碰。
之後的某一天,鐘漸清跟他說他報了拳擊課,希望自己給他糾正動作,但他覺得鐘漸清天賦異禀,每個動作都很完美,沒必要再去糾正。
于是實話實說:你做得很标準,不需要糾動作。
宋微意說完這話之後,他感覺鐘漸清的精氣神瞬間就低落了,他沒說話,徑直離開拳擊室。
再後來,隔壁花店老闆養了隻小貓,他很喜歡,經常把它抱在懷裡順毛,鐘漸清看見了,他說改天他也去買一隻。
宋微意沒當回事,結果第二天,他就将一隻橘黃色的小家夥帶進店裡。
宋微意自然很開心,但他看到小橘貓的時候,心裡不免地會想到還在救助站的團線兒,撸貓的時候心情很不錯,其他時候,他臉上雖然笑着,但心裡卻酸澀極了,不痛苦,但有些難捱。
鐘漸清總能讓他再一次愛上,但他似乎沒這種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