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衡哂笑一聲,回歸作平時待人時那副翩翩有禮的模樣,慢條斯理地揉了揉方才被宋清闌生扭的手腕,笑着說:“這位先生是誰?我和我女朋友說話,貌似還輪不到外人插手。”
宋清闌聽見女朋友這個稱呼時眉頭明顯一皺,卻沒有詢問溫璨,而是不動聲色地回視過去。他的長睫輕輕覆住眼底的情緒,半晌後低聲開口:“你恐怕搞錯了。”
他不是不認識這個人,憑他的記憶力,不費力氣便能辨認出這是溫璨的前男友。
前,男友。
溫璨安靜地偎在他身後,一聲不響地聽着兩人的對話。在聽到喻衡說自己是他女朋友時,她揪住了宋清闌柔軟的羽絨服,下意識搖了搖頭,想告訴他不是的。
但宋清闌沒有回頭,也看不見她的反應。
他幹淨的氣息不一會兒就将那些恐懼全部驅散,讓溫璨感到心安。
“搞錯?她就是我女朋友。”喻衡不急不緩地說,“倒是你。”
他話音一轉,眼神也變得含有敵意:“抓着我女朋友,不太合适吧?”
宋清闌本就沒什麼耐心,此刻更是被對方一口一個“我女朋友”搞得煩躁,他沒理喻衡,牽着溫璨便要往自己車的方向走,撇下一句:“我朋友沒有讓别人掐脖子的癖好。”
說完後,腳步又頓了頓,帶着寒意的目光如有實質,在喻衡的手上剜下一塊肉:“我已經報警了。”
溫璨就發着懵被他帶着,緊緊跟上去。宋清闌空出的手還幫她拉着行李箱,将所有都安頓好後,兩人靜悄悄地坐在車裡,誰也不說話。
宋清闌來的路上開了空調,車廂裡還有殘存的暖意。他手輕輕一動,把空調重新打開,調到合适的溫度。
男人目視着前方,沒有問任何相關的問題,薄唇動了動:“我送你回家。”
“嗯……”溫璨應聲,将安全帶系上,扭頭問他,“你真的報警了?”
“沒。”宋清闌發動車子,波瀾不驚道。
溫璨沒忍住低聲笑了,但眼尾還是紅紅的,有哭過的痕迹。
宋清闌循聲看向她,捉住她的眼睛時,握着方向盤的手指微微一動。
“你……”他想說點什麼,像從前她哄自己開心一樣,讓她也開心一點。
但他嘴笨,醞釀了半天,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口。
“嗯?”溫璨已經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濕潤的眼睫撲閃兩下,"其實報了警也沒用,他沒有對我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警察來了也隻會口頭警告一下。"
何況喻衡還總是死死咬定他們是情侶關系,即便溫璨矢口否認,也會被當作情侶吵架之間的玩鬧。
宋清闌嗯聲,一邊看着路況,一邊問她:“他一直這麼纏着你?”
“之前是,本來最近已經沒怎麼碰見了。”溫璨垂下頭解釋,“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又陰魂不散地過來了。”
宋清闌蹙眉,剛想說話,就聽見旁邊的人自言自語道:“看來又要換住址了。”
溫璨回想起去年12月份時她和郁池分享的事,估計當時就是喻衡又偷摸着找上了她的住址。他對她的行蹤還真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于是挑在今天,趁公司路邊都沒人的時候,趁機對她發難。
她似乎對換住址這件事習以為常,宋清闌聽得莫名。
他沉吟片刻,有些艱難地說:“他每次見你……都那樣?”
“哪樣?掐我脖子,企圖強吻,不停地騷擾?”溫璨淡聲接上他的話,很平靜地答。
“……”
宋清闌覺得一顆心驟縮了下,像被握在手心捏住,随着她的話同經一遍痛苦。
他抿着唇,沒有吭聲。
久之,溫璨豁然一笑。
她揉碎了滿車的寂靜,眼神柔和地注視着宋清闌淩厲的側臉,笑着說:“謝謝你。”
“我沒事,早就習慣了。”溫璨玩着自己的手指,“談戀愛的時候他就這樣,我忍不了,所以分手了。”
“不要習慣。”宋清闌說。
恰逢一個紅燈,車穩穩停在路上。
溫璨聽得愣住,手上動作一頓,卻見眼前的男人倚在車座上,那雙她在心裡誇過很多次漂亮的眼眸低低地望過來,似剔透的琥珀,淨澈無暇,能洞悉人心裡所有的肮髒與不堪。
在盈盈夜色的映照下,化作溫柔的流水,傾倒向溫璨的心。
“也不要忍受。”他輕聲說,“如果能開心的話,全部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