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
溫輕瀾擡頭看着他,笑中含淚。忽然,她的身體又顫顫而落。
就在此時,顧知程扶了扶她的肩膀,才阻止了她的下落。
“東家,你這是怎麼了?”顧知程垂眼看着她,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
他不明白,為何她一下子,像是變了個人那般,變得這樣柔弱了。
溫輕瀾隻是扶着他的手臂,見他并無抵觸,才又靠近了一些,小聲道:“裡頭……有隻黑鼠。”
“就這樣啊?”他凝視着她,身體卻往後傾,同她遠離了一些。
就在這時,護衛走了進去,去抓那隻黑鼠。
原先在大堂逮黑鼠的小夥們,罵罵咧咧而來。
“到手的肉,跑了,追……快追。”
“快啊,這是最後一隻黑鼠了……可不能讓他逃了。”
“追……快追。”
顧知程一直維系着攙扶的動作,半分也沒動一下,但瞧着她的神色。
他想,也許,她是真的害怕。
那群人轟轟烈烈又追了過去,見這扇門開着,便順口問了一句:“諸位,可有見着一隻活鼠啊。”
溫輕瀾聽聞此言,她身體顫抖了一下,是徹底失了力氣,癱倒在他懷中。
“東家,你怎麼了?”顧知程劍眉微皺,顧不得其他了,便将她抱起,往另一處廂房而去。
護衛們相視一眼,便冷言而道:“不曾。”
他們見護衛不好惹,就匆匆離開了。
孫風便望着裡頭喊了一句,見裡頭沒反應,才用劍鞘猛敲了幾下廂門:“無言,你别找了。東家都暈了,快去看看。”
“好,我這就來。”無言從地上起來,連衣上的塵土,拍都沒拍,就飛奔而去。
她原來這般輕……
他是聽聞她暫居這處,才朝着此地而來。
一進旅店,他都不需問人,一眼便能瞧見了她所住的廂房。
因為,她所在之處,就有五六個護衛明晃晃守在門外,個個皆是面色冷肅,時刻聞風而動。
瞧見了所在之處。他便去找掌櫃拿了牌号,才舉步而去。
哪曾想,剛在廂門前停步,就看她如脫缰之馬,橫沖直撞而出。
那一瞬間,真以為她的消息這般靈通,此番是特意捉拿他呢。
可仔細一瞧,她眼中的慌亂卻不像是作假,可是為何呢?
還來不及細想,她便開口講了那句:“你回來了。”
想着,他面色更黑了一些,步伐快而穩。
長廊昏暗,無言抱劍而來,一路狂奔。
便見那人已經走入廂門了,李公子将東家抱着。
身形偉岸的他卻将東家遮了個徹底,而他隻能瞧見東家飄動的淺黃裙角和下垂的雙履。
忽然,踹門聲漸來,李公子忽然回頭看着他,似是在示意他快些來。
這位李公子也察覺到了他的來意。這般想着,無言的步伐更快了一些:“來了,來了。”
顧知程便轉身,走入了廂房中,他原是想将她放下。
可他懷中的那人,卻緊緊抱着他,還抱得很死。
他能瞧見,那雙黑濃的長睫上也銜着晶瑩的淚水。
這下子,他更是驚訝了。
“别走,别走……”
顧知程聽見這話,愣了許久,稍稍皺眉,道:“沒走。”
“小姐,無言來了……”荷香蹙着眉,也十分着急,揪着無言的袖子,“無言,你快……快去看看她。”
顧知程便将她放在床榻上,她這次倒是松了一些,隻是還一直拽着他的手臂。
荷香見李公子還在掙紮,給他搬來了一張圓椅道:“李公子,我們還是先看看,小姐,可有事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掙紮了,她家小姐都吓暈了……
最後,顧知程冷眼瞧着她,氣笑了。
無言便半蹲在塌下,為其探脈後,松了口氣才道:“東家,無事,隻是驚吓過度。”
他看着荷香姐,眨了眨眼睛:“我去熬些藥給東家,就會好的。”
荷香心下也放松了一些,看着小姐緊緊拽着李公子的袖角,心下有了主意。
“既然,李公子願意,那便請您照顧我家小姐。”她說完這句,就将無言給拉出去了。
他們倒是頭也沒回就走了,不一會兒,顧知程就聽見廂門合上的聲音。
看着阖眼躺着的她,問了句:“你和他們是不是一夥的?”
不久後,他又自問自答起來,聲音雖冷淡,眸子卻溫和:“一定是了,當初去顧府,你的下屬,也是這般蠻橫……想要強搶民男……下屬如此,必定是上峰縱容。”
話語停了,他隻是靜靜坐着,時不時看她一眼。
日光漸漸刺眼了許多,也不知過了許久,溫輕瀾醒了。她一睜眼,便瞧見他也望着自己,眼中也有了笑意。
“原來,我沒做夢。”她的聲音很輕很柔,似是她還在夢中那般,覺得眼前之事會飄渺易散。
她的話剛剛說出口,顧知程便颔首而道:“無事就好。”
溫輕瀾從榻上起來,直愣愣看着他,之前的記憶一點點湧進腦海中,笑容中多了幾分悲涼。
“你為何……”顧知程想問她,可見她神色有些黯然,便搖了搖頭,“沒事兒了,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