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輕瀾回過神來,長睫顫動,道:“你剛剛想問我什麼?”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問:“想問你為何會如此懼怕那物,如今這般,可不像你啊。”
“為何?”溫輕瀾垂着眸子,掩蓋了眼中的失意,“此事,說起來很長很長,也不是一件好事兒。若是你想起來了,也願意聽,我便講給你聽……”
顧知程皺了眉,看向她時,眸子也不同剛才那般溫和了:“你是說,要我想起來,你才願意講給我聽?我現在願意聽,你現在不願意說?”
“是,隻要你想起來,想起我們的過往就好了。其他事兒都可以往後放,不是嗎?”
他許久都沒有講話,隻是一直默默看着她,心中似有驚濤駭浪。
見他沉默着,溫輕瀾擡頭,眼中閃着淚花,又抿了抿唇。
她的眼淚一滴接着一滴落了下來。
落在他眼中,倒是梨花帶雨的,頗為動人。
他也扭頭看向别處,心裡有些不好受,皺着眉,面色有些黑。
那假如,我和他不是一個人呢?
顧知程握緊拳頭,迫不及待地問:“假如,我真的不是顧知程,而是長得像他的人呢?你是不是就不會這樣執着了?”
這會兒,溫輕瀾才察覺出他的不同尋常,隻得連連哄着他:“不會的,你就是他啊。”
他忽然想起,魏信禮在他臨行前,千叮萬囑和他講的話:
“若非有利可圖,她怎會這般熱切。可當那些人失去了原有的價值,你說他們的結局會是怎樣?你可千萬不要聽信她的話,這位溫五小姐可是學了溫盛彥的十成,甚至比他還出類拔萃,最會騙人了。”
而這話落在顧知程耳中,便成了:
若他不是顧知程,也就對她失去了價值。
她從昏沉的愛意中蘇醒,那她就會毫不猶豫,卻又保留顔面的情況下,不動聲色将他踹走。
顧知程越想越覺得此事,十分有可能。
因為,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
溫輕瀾有些驚訝,走近了一些,但一直維持着溫柔的神色:“你為何這般盯着我?我可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兒啊。”
顧知程有許多話,想要問她。
可這些話,他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或是他害怕聽到不合他心意的話。
“真的,你真的就是他,你不相信我?”溫輕瀾湊近了一些,看着他,心裡頭有些着急。
顧知程眸子陰沉了許多,薄唇微啟,似是想說些什麼:“将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卻摸向他的面龐,迫使他低頭,急快朝着他的薄唇吻了過去。
一時間,顧知程的臉一下子就燒紅起來,耳尖更甚,而且腦中一片空白。
隻是輕吻,溫輕瀾就打算離開了。
忽然,一道力量卻從她後背而來,将她按了回去。
她也愣了幾秒,倒是成了被動的人。
顧知程捧着她的臉頰,照着她的動作,低頭吻了回去,甚至更加熾熱。
許久之後,這一吻才算結束。
他側了側頭,對她講:“不管過去現在,你也隻能愛我一人,知道了嗎?”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邊,讓溫輕瀾覺得癢,往後縮了縮,又被他扯了回來。
“嗯?”
“好。”
“你沒有好好回答我。”
溫輕瀾自然聽出他的不滿意,眸中帶笑,頗為嬌俏:“我當然隻愛你一人啊。”
“聽見此話,顧知程才放開了她,倒是牽起她的手,對她講:其實那日,并非我第一次見你。”
我還留意了你許久。
“那日,我傷得也不算重,隻是無意間瞧見了你的商隊,才放任了自己倒下。”
“那你法子挺多啊,若你能早些出現就好了。”溫輕瀾擡眼看着他,笑意盈盈,“你何時撞見我的?”
“很久之前,在和遠寺。”
溫輕瀾有些疑惑,回憶了許久,手也同他相握。
“大約一年半前。”顧知程笑了一下,看着她講,“在你離寺救助乞兒之時。”
并非沒想到是那日,而是她不想提起那日之事,擔心隔牆有耳罷了。
但她那時,真沒見着他。不然,也不用等到今日,等到被他瞧見不少事兒了,還難以彌補之時……
不過,看着兩人相握的手,她心中的這事是放下了一些。
它也算來得及時。雖是驚吓,但也算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不然,這性子突然驟變,卻是不好在他面前糊弄過去的。
溫輕瀾沉默笑了笑,就依偎在他懷中,緊緊抓着他。
隻要人在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一定會想起來的。
她現在才明白,為何他突然轉了性子,原來并非她一人之功啊。
這般想着,她的眸子也銳利了一些,可眼中的笑意卻純真了許多,心情更是難以掩飾地激動。
就在這時,廂房外傳來荷香的聲音:“小姐,藥好了。”
溫輕瀾擡頭看着他:“荷香叫我,我要去看看。”
“嗯。”
顧知程這才松開了,可他的目光依舊追随着她。
她才走幾步,他就又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