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也被她帶偏了,問了句:“尋常那種?”
“他要獨一份的。”說着,溫輕瀾還拍了拍她的手,笑吟吟講,“是對我客氣的那種,懂?”
荷香失笑,極為驚訝:“那小姐是要多客氣?”
“我是誰?”溫輕瀾歎氣,手也移開,目光中多了幾分不悅,“自是來者不拒,多多益善啦。”
荷香連連颔首,臉上笑意根本藏不住。
溫輕瀾見她知曉了她的意思,心中也愉快了一些,聲音溫和:“你便此刻去備着,最遲今夜給我,可好。”
“是。”
“對了,你記得叮囑徐叔,讓他直接運去府衙。”溫輕瀾的神色沉了下來,“要讓他仔細些,我可不想好心成了禍事兒。”
“徐叔,行事一向小心,定然會妥當的。”
“你照做便可,此事是大意不得的。”
“小姐放心,屬下這就前去。”
溫輕瀾這才滿意點頭,繼續執起筆來在紙上寫着。
後來事多,她就忘了那事兒,一心一意想着如何找棋子。
在某處旅店,極為熱鬧喧嚣,隻見角落中,坐着大約七八人。
其中一黑一白,對坐共飲,神色都極為陰郁。
玄袍男子道:“流沙堂那事兒不成,沒法和左使大人交代啊。”
“我們尋到了玉佩的主人賀小姐,也不算是一無所獲。”白衣男子說着,給他倒茶,“以茶代酒吧,如今我們各個都要留意些,要護好賀小姐。”
“聽見了,這一路可要仔細些才好。”玄袍男子告誡着屬下。
不知不覺間,小軒窗半開着,日光殘照,倒是映在溫輕瀾的側顔,長睫微顫,頗讓人覺得神聖靜谧。
隻一會兒,便傳來嬉戲聲,似有孩童在追逐,這裡頭還夾着熟悉的聲音。
溫輕瀾聽着聽着,便左手扶着右衣袖,将它放回筆架内。
剛到小軒窗,一物便投擲到她懷中。幸虧她眼疾手快,才能看清那物。
她抱着蹴鞠,往下看去,見顧知程伫立在庭院裡,一襲藍白衣袍,頗為顯眼。
“呀,原來到了東家這兒啊。”顧知程話雖是這樣說着的,但神情卻帶着狡黠,“有勞東家,抛下來吧,不然我們沒法玩了。”
溫輕瀾一看,便知他是故意:“哦,那李公子上來取啊。”
哪曾想,顧知程并未順着她,反而俯身同那稚童道:“你快哭。哭了,你的蹴鞠就能回來的。”
聽見某人這話,溫輕瀾是氣笑了,便将蹴鞠丢了出去,轉身就走。
孫風見她出來,也就緊跟上去。
“不用跟我,我去去就回。”溫輕瀾說着,便也拔腿就走,頭也沒回一下。
孫風便看向身後的兄弟道:“怎麼感覺,東家不大高興啊。”
“好像是啊。”
“那就有人要倒黴了。”孫風說着,冷不然笑了一下。
看到他,溫輕瀾才想起來荷香午後講的那件事兒,不知不覺也笑裡藏刀。
可走了幾步,她卻改了主意。這時,顧知程卻迎面而來,步履匆匆,身旁還跟着個稚童。
稚童抱着蹴鞠,走了過來:“多謝,東家。”
“他是?”
“路邊撿的。”顧知程看着她,“沒了雙親,舉目無依了。”
“你餓不餓,可要吃的?”溫輕瀾蹲了下來,同他講,笑容極為真摯。
那稚童搖了搖頭,笑了,伸手想要抱抱她。可他剛伸出手,卻見自己帶泥的雙臂,就止步了。
溫輕瀾看出了他的心思,反倒是伸手抱住了那稚童:“你可願意,跟我走,我會照顧你。”
那稚童忽然哭了出來,似是見着親人那般,他眼淚汪汪,倚靠在她肩膀。
“不哭不哭了。”溫輕瀾抱着那稚童,蹙着眉,許是感同身受。
她眸中也流露出幾分難過來,閃過淚花。
安撫了許久,稚童才安穩下來。
這一切,他都看在眼中,把那個稚童抱起,遞給了侍從。
“你随我來。”說着,顧知程便将溫輕瀾給拉起,握着她的手腕,帶她走出後院。
“别想了,我們去看夕陽吧。”
其實,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但他是真不願見她那種悲傷的神色。
溫輕瀾嬌嗔了他一眼,便掙紮着要回去。
“看斜陽正好。”顧知程随她而去,将她叫回,“我也有些話要講。”
此時,溫輕瀾回頭,看着他的面容,猜疑着他該是要解釋那事兒了,她便向他走去。
行,那就聽你要說些什麼吧。
溫輕瀾随了他去,兩人并排坐在石階上。
此時,旅店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周遭都極為寂寥。
沉默了許久,他還未開口解釋,還真是默默看着夕陽。
溫輕瀾覺得他一定是在醞釀,不是她想的那樣。其實,她也隻是想聽他親口說而已。
可她左等右等,他卻一直不開口,還真是令人煩躁。
又過了許久,溫輕瀾心裡頭有股火氣壓抑不住了:“你叫我來,是有何話要講?”
“看夕陽啊。”
“沒了?”
“沒了。”顧知程看着她,搖頭。
“那你自個慢慢看吧。”說着溫輕瀾就拂袖而去。
顧知程蹙起眉頭,也跟着起身,神色有些疑惑:“哪兒,我惹到她了?那事兒,不至于吧。”
思來想去,他覺得還是跟上去,問清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