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涼爽比夏日更适合練兵,但是高營長隻能窩在軍營裡動彈不得。
說來可笑。
因為,缺乏場地。
廣闊的榕樹鄉的山坡嶺壑都被忙着秋收的農民占領,找不着幾塊闊大的地方給部隊演習用。
高營長咬咬牙,也不能天天歇着趴窩,況且,在附近這熟地方連來練去,也着實不成事。
爺爺的,走,長距離也不是走不起!
待去跟指導員一商量,完球了,客觀條件不允許了。
“怎麼個情況?這還隻能趴窩着不動了?”
指導員淡定的很:“老高啊,别上火。你啊,就靜心等等啊。這附近幾個縣在搞那個‘大澤田’,道路不通啊。”
高垣怎麼可能不着急上火:“這馬上就入冬了,這一季度的演戲才搞了幾次?這不能因為他們有活幹,咱們就得歇着啊!不能把活丢在冬天幹呐。我可跟你說,這北方的冬天可冷的邪乎,再你别看屋裡暖和,出去野地裡吹一陣風,魂兒都吹沒了。可不能讓士兵真趕着冬天的西北風去訓練。”
指導員盡力安撫營長的情緒:“我知道我知道,你在老虎團的經曆我都知道。不會有意讓士兵去吹西北風的。現在不是沒辦法嘛。”
眼看高垣還是不依,指導員做恍然狀:“看來是我沒解釋清楚,這‘大澤田’呐,是本地的說法。是,組織村裡的勞動力,在秋收以後,冬天之前,把路給修一修。這鄉村道路比不得城裡的硬化道路,那都是挖深了填石頭,再鋪沙土,夯實了才成路。你看看,這各縣都在修路,你哪有路可走嘛。”
高垣這才明白原來是這麼個沒辦法,沒路可走,你戰車還能往哪開?
“這怎麼還都趕一塊兒了。怎麼前兩年也沒見修啊。”
這完全就是牢騷之語了。
指導員也不嫌棄他發牢騷,依舊平心靜氣的哄:“那路也沒有年年修的道理不是?畢竟是個大工程,幾年一次也就夠了。這趕一塊還不是因為最近那個口号喊的響亮嘛,‘要想富,先修路。’那縣裡的官員可不就趕着這陣熱乎勁兒并頭子上了嘛。”
高垣一陣啞口無言,他也知道官員都是要追求政績的,趁着上頭有熱情,你争我趕的搞出來,至于是不是紮堆擠在一塊兒了,全不在他們考慮範圍内,越是人多人搶的,才勁頭兒更足的去抓,美其名曰效率高。
“這不是······”政策是好政策,可這麼紮堆兒一搞,交通斷絕,高垣怒道:“也沒個統籌的,簡直是瞎搞!”
指導員慢悠悠的喝口水,“這附近窮鄉僻壤的,來往的哪有幾輛車呀,真正通車多的地方都有硬化,耽誤不住事兒。”
高垣瞪着大眼回頭:“感情就正好壞了我的事兒了呗!正正好把我這個營部堵在窩裡出不去。”
指導員笑:“哎,老高,怎麼出不去呀?咱營部大門外頭的路又寬又好啊,可别誤會人家路政部門的工作做的不好。不通的不是咱們這兒,是往出走的半道不通了。等着修吧。”
高營長在為修路的事情發愁,雖然他并不參與。
成村長也在為修路的事情發愁,因為他要參與。
不僅他要參與,下榕樹村的男女老少都要參與。
不要以為這種耗時耗力的力氣活真的隻有男人們幹,等真上場的時候,可不是你以為的光景。
成才端着一壺熱水進屋,幫老爹又添了一碗。
旁邊坐着的一位大嬸連聲誇獎,“呀,這是小才吧,長這麼大了!真是越來越排場了。”
旁邊幾個抽着煙的大伯大爺們都附和着笑了幾聲,算是給村長的一點面子。
成才不想參與進關于自己外貌的讨論,又不好就走,放下水壺,站在一邊抿着嘴巴不吭聲,似乎這樣就能給自家老爸撐撐氣場。
成才媽撩開簾子走進來,一手攬着成才的肩膀稍一用力,暗示他不用待在屋子裡,另一隻手把一摞疊放着點碗放在桌上,利落的為在座衆人倒水,口裡不停道:“他把嬸,你家娃子哪差了,不喜歡了送過來,給我當兒子!看你舍得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