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好些日子,陳瀾真是做到盡心盡力,日日準時準點出現在林府大門。
起初林季安邀請他直接住在林府,陳瀾是婉言拒絕的。可後來,他反而主動提出留宿林府。
原本按照林季安所想,單獨給他準備了一間房,因為算是客。可陳瀾拒絕了,選擇和護衛擠在一塊。
趙奕明也正如他所言,隔三差五往林府跑一次,雖懷有其他目的,但該幹的正事絕不含糊。
“明哥又來了呢。”
李竹依瞄了眼坐在正廳品茶的趙奕明:“你們禮部原來這麼多事,最近來找安哥這麼頻繁。不過安哥也要管這麼多,官不好當啊。”
來林府的幾次趙奕明可沒少花心思,精心打扮,什麼華服都不帶重樣地穿一次,跟孔雀開屏似的。所以李竹依想過他是不是哪家少爺被塞進宮裡謀職的。
趙奕明見人來了,放下茶杯起身樂道:“竹依啊,你今日可有事要忙?”
李竹依抿着嘴想了會:“好像也沒什麼,等會算完賬之後打算出去買點東西。”
“行啊,等會我與你一道!”
“可你不是來找安哥謀事的嗎?”
趙奕明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哎呀,林大人這不是還沒到嘛,待會我去衙裡找他也成。”
說實話,今日趙奕明來府上就是專門來找李竹依。要知道林季安辦事效率出奇的高,昨日趙奕明就已經将林季安寫好的詳細對策呈上明德帝,明德帝當然也是滿意的,過段日子就準備挑些勢力排在後邊的家族試驗一番。
等到兩人逛個盡興,誰還記得要去縣衙找林季安這事兒。
待到李竹依算完手頭的賬,趙奕明便跟着她上了同一輛馬車,沒讓手底下的人跟得太近,以免露餡。
而林季安本人,此刻正在縣衙裡專注處理着公務。
陳瀾呢,畢竟他的習武能力是打小與陸琰一同學的,自然差不到哪裡去。更何況他本人相處起來那是一個自來熟,偶爾還會給人呆頭愣腦的感覺,很快就與衙役打成一片。有時後在招式上也能給他們指點一二,趕超陸琰在這的地位怕隻是時日問題。
此時他正蹲在階沿上看着衙役訓練,何罄宗握着一卷竹簡從他身後的長廊走來。
“何大人。”陳瀾連起身拍了拍衣擺,朝何罄宗行禮。
人到眼前,再怎麼不熟何罄宗也得說想兩句話:“嗯。林大人可在屋内?”
“是。”陳瀾頭也不擡道。
何罄宗點了點頭,往前走兩步後又好像想起什麼,有些打趣道:“這段日子不見陸侯爺,你這是來頂替他的?”
關于陳瀾的身份,縣衙早已上下皆知,更何況這兩人好像很少同時跟在林季安身邊。
“是,侯爺奉将軍囑托,南下辦事。”
将軍是何人,也是不言而喻。
何罄宗沒再追問所為何事,這樣過于越界:“若是侯爺早些回來,你也會輕松不少。”
陳瀾隻好笑了笑:“興許不會這麼快,屬下也不清楚。”
何罄宗問完,示意自己清楚,沿着方才的方向前去。
眼下午時過去一大半,強烈日光打在窗沿測邊,四溢的光輝将林季安的紅袍之色散于周圍,也使得他翻看書冊時的餘光感到有些刺眼。
剛把窗戶合上些許,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何罄宗就來了。
可能是上回林季安與他說過的話略微起了一點作用,現在何罄宗來到贊政廳不再同原來那般生疏。
進門時正好瞧見林季安合窗的動作,何罄宗笑道:“林大人,可是這光撒進來耀眼了些?”
“對。”林季安溫和道:“幹脆合上些,晚點再打開。”
何罄宗指了指屋内一角另一張空曠的桌子:“不如搬去那張,也省得日日刺眼了。”
那張空桌不知被陸琰撂過多少次腳,林季安扯了扯嘴角:“還是不必了,這裡早晚能看到的景色不可多得,何必因為午間的光搬離呢。”
“大人說的也對。”
說着,何罄宗将手中的竹簡交由林季安:“林大人還記得當初不知所蹤的錢兩,下官派人去查的基本都有消息了。”
林季安展開一看,發現這些賬竟然輾轉到了繁城之外,不過好在是能追查出。
“有查到是何人謀取?”
何罄宗嘲笑般擺了擺頭,但不是否定的意思:“正如大人所料啊。”
前縣令。
“跑出繁城,可還方便捉拿?”
“下官一早傳信于常山縣衙,那邊會竭力逮捕,并把賬目傳回繁城。”
林季安邊聽着,邊快速将竹簡所記快速浏覽一遍。看到最後,緊緊蹙起了眉頭。
“不對……這裡的錢兩加起來遠不足賬簿所失,還有一大筆錢不知所蹤。”
何罄宗垂眸,嚴肅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絲愧色:“是,這也是下官前來要告知大人的。”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下官猜想,這筆錢應當還在繁城。”
在林季安的示意下,何罄宗随同他坐了下來:“此前,那名在藥鋪發現的遮面人并非與前縣令相關,當時關于他的調查難以進行下去,轉而才尋找前縣令的蹤迹。”
林季安手抵在下颔,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當時查到關于此人的消息與肺痨有關,并且大多名醫世家集聚繁城……”
“下官正是這個意思。”
“傳令下去,加派人手探查繁城各大藥鋪醫館,有關肺痨詢問者留心動向。”
在何罄宗離去前,林季安還補充了一句:“不得侵擾街坊百姓。”
再過不久,就要到仲秋,人人都盼望着這合家團圓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林季安看着街道上的商販已在攤子中擺放好仲秋的吃食以及玩物,過節的氛圍便在這一點點靠近的日子裡漸漸濃起來了。
剛踏進林府,難得,今日府中的護衛竟在相互切磋。
刀劍相撞的聲音起此彼浮,要知道自打陸琰離府,沒人再督促他們。
要不是這支護衛的二把手梁志文主動提起,興許他們直到陸琰回來才會想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