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後,莫哀最先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被何過抱在懷裡。他小心翼翼地掙脫開來,生怕吵醒了何過。他知道,何過平日工作繁忙,總是疲憊不堪。
莫哀的目光落在何過熟睡的臉上,複雜的情緒翻湧上來。起身時突然的抽痛令他龇牙咧嘴,惡狠狠,輕聲道:“特麼的,這次算老子上你。慫包,給你機會你不中用。”
何過全程的不情不願讓他難受至極,簡直洩氣。
尤其是他手腕還被項鍊捆得難受。
莫哀低頭注視着腕上的項鍊,片刻後俯下身,用牙齒輕輕咬住鍊扣,手指稍一用力便将鍊結解開。
鍊子的墜飾上刻着“平安”兩個字,莫哀怔怔地看了許久,最終還是将它挂回何過的脖子上。
人生苦短,自己已然如此,還是何過平安就好。
他隻拿了随身的電棍手電和定位報警器,安安靜靜,孤孤單單地離開了房間。
門關上的瞬間,床上的何過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神情晦暗,似在思索些什麼。
淩晨的天依舊漆黑,莫哀頂着皎潔的月光,快步跑回自己的宿舍,倒頭便睡,困倦至極。
另一邊,何過的夜晚同樣無眠。他悄悄跟随莫哀回到寝室,目送對方進門後才轉身回到單位。
“上班上這麼早?怎麼?進步的想法又被激發了?”韓欽一大早推開辦公室的門,正好看到何過趴在桌上。
何過緩緩擡頭,盯了韓欽一眼,臉上毫無表情。
“我靠,你這是?熬穿了?眼睛都紅成啥樣了!”
“韓隊,我不明白他怎麼想的。”何過聲音低沉,透着疲憊。
“我嘞個乖乖。”韓欽啧啧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好好上班吧,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工作,你就能明白。事已至此,先工作吧。”
他說完,回到自己工位開始處理文件,又不忘提醒:
“對了,今晚加班跑不掉,人手不夠,你調整一下狀态,别熬垮了。”
……
莫哀睡到下午才醒,今天是休訓的最後一天。盯着手腕上鍊條勒出的紅痕,他心頭泛起一陣莫名的煩躁。
明天起他就要正常去上課了,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去見何過了。
想着這些,莫哀從床上翻身而起,竟鬼使神差地想跑去伍楚昨天光顧的酒吧,喝上一杯。
等他意識到自己不該去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酒吧門口。
莫哀深吸一口氣,随後又想到自己已經成年,索性毫無顧忌地走了進去,要擱一年以前,他也不是不敢進,隻是……
回憶湧進莫哀腦中,一年以前就是因為何過,被酒吧以“未成年人禁止進入”的名義給遣送出來。
他現在一想起何過心裡就煩。
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莫哀随手點了一杯酒。
調酒師掃了一眼單子,又打量了他一下,低聲問:“這杯度數高,能喝嗎?”
“上吧。”莫哀語氣淡然。
調酒師不再多言,轉身去調自己的酒了。莫哀看了看手機,時間已是晚上八點多。他計劃着再待一會兒,人多起來就離開這裡。
酒杯被調酒師推到莫哀手邊,他點點頭,調酒師便擦着手裡的空玻璃杯轉身走了,隻留下莫哀一個人坐在吧台椅子上。
莫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高濃度的酒精如岩漿般灼燒着喉嚨,滑入胃裡,這并不好受。但比之與何過談戀愛,這傷痛不知小上多少,螢火與皓月。
兩道身影在他身旁停下,随即一個人坐在他旁邊,用指節扣了扣吧台:“老樣子。”
莫哀低頭不語,隻用餘光瞥了一眼——陌生人。他甚至能猜到接下來會是什麼套路。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低頭不語。依照常見的情況,這人會先開口: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對方果然開口,停頓了一下,又作恍然狀,“昨天下午,在江大醫學樓零六号教室的……後門?”
真是出奇,還真見過。可那又怎樣?見過一定得認識嗎?
莫哀側頭看了他一眼,冷淡問道:“有什麼事?”
那人笑了笑,自來熟地說道:“沒事,就想認識一下。我是大四基礎醫學專業的,叫……”
“不重要。”莫哀不等他說完便打斷,準備起身離開。然而,對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松開。”莫哀眼神定在那人的手上。
“别急着走啊,學弟,”那人嬉笑着不依不饒,“認識一下嘛。”
“沒興趣。”莫哀歎了口氣,起身将桌上的酒杯拿起,仰頭把剩餘的那些酒液一飲而盡,随即準備離開。
“沒興趣?沒興趣還來同志酒吧?”對方的話帶着幾分揶揄。
莫哀放下杯子,眉頭微蹙,環顧四周,無語片刻。心裡暗罵了伍楚幾句,可又想到他兄弟最近倒黴悲催的生活,忽然又覺得不是很意外。
眼見那人依舊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莫哀不耐煩地笑了笑,開口道:“我叫江哲,大四經濟管理專業,有艾滋病。”
那人聽到前半句沒什麼反應,直到聽到最後一個詞,臉色頓時一變,猛地松開手,後退幾步。
“特麼的,*你大爺。”那人罵罵咧咧,見莫哀笑盈盈地朝他走過來,連忙轉身逃開,嘴裡還不停念叨着:“晦氣,毒屁股給老子碰上了之類的話。”
莫哀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平靜得幾乎沒有起伏。隻是想到像這種人若成為醫生,會以何種面貌對待病患,不禁對未來醫學事業感到悲哀。随後他又不免地想起了沈軒老師,有一種無望的感覺。
幾分鐘後,正當莫哀準備離開,那人又領了幾個人回來。
“我好朋友說,經濟管理專業的江哲早大半年沒上學了,大家都傳他已經病死了。”那人咧着嘴笑得惡劣。
另一個人眼睛微眯,注視着莫哀的臉:“嗯,不像,是兩個人,他在騙你。”
那人重新坐到莫哀旁邊,叩了叩吧台,調酒師立刻推過一杯高度酒。
“說假話,總得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