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過那天離開後,學校發生了一些事。
一張他親吻何過的照片出現在了學校的表白牆上,更炸裂的是,照片下方的評論區裡有人毫無保留地爆料了莫哀的年級、專業以及他的病情。
“卧槽,這麼帥的新生居然是男同,還有HIV?”
“另一個怕不也是,聽别人說不是校内的人。”
“手機爹,消個毒。”
……
莫哀得知這些消息時,是通過宋霖學姐的微信。
“學弟,這不是你吧,快向他們證明啊!”
他的宿舍樓棟和寝室号都被挖了出來,所有的私人信息暴露在了公衆眼前,他甚至不敢出門。
過往的恐懼又一次包圍了他,捏着手機,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思索良久,他深吸一口氣,終于打出一句:“是我,都是真的。”
宋霖那邊也沒再回複。
突然,寝室門被推開,他的三個室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幸好,幸好,你在這兒,我們幾個還以為你出什麼事兒了,課也沒去上。”許文遠說道。
莫哀擡頭看向他們,看到他們臉上的焦急,愣了片刻,低下頭沉默不語。
張傾走上前,直接對莫哀說道:“報警吧。”
“可是那個發消息的人,沒說假話。”
張傾伸手摸了摸莫哀的額頭,關切地問道:“你沒發燒吧?事情這麼嚴重,已經涉及到隐私洩露,那人違法了!”
許文遠也對莫哀說道:“老四,聽張傾的,報警吧,不是,你收拾東西幹嘛?”
“你們難道不害怕嗎?”莫哀擡起頭,眼中有些迷茫和無助。
張傾歎了口氣,語氣變得柔和:“其實我和文遠早就知道了,從住寝室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了,我們也問過川哥。老四,你都在寝室裡呆了這麼久,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也很清楚。”
趙川皺眉,走上前一步:“報警吧!”
此時,手機又響了,是宋霖發來的消息。
“學弟,我和牆的管理人認識,已經讓他把那條帖子删了。發圖和評論的小号也已經挖出來了,大四基礎醫學專業的,姓董,可能報警還得你本人。”
許文遠阻止了莫哀整理東西的動作,真心希望他能聽張傾的,去報警。
莫哀低頭看着行李箱,心頭一陣劇痛,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猶豫了許久,他撥通了何過的電話。不到三秒,電話接通。
“怎麼了?”何過的聲音依舊很溫柔。
“何過,我……”莫哀的聲音哽咽,痛苦與委屈瞬間湧上心頭,鼻尖酸澀。
突然,他的身體像失去了所有力量,倒了下去。
“老四?老四!”張傾和許文遠見狀,立刻上前扶住了他,避免他摔倒。
但焦急的呼喊讓電話另一頭的何過有些着急。
“喂?小孩?你怎麼了?莫哀?!”
許文遠接過電話,簡短地解釋:“他暈倒了,張傾正在看他的情況。”
“怎麼回事?”
“唉,一時說不清。”許文遠見張傾已經撥打了救護車電話,接着說道:“我和張傾現在送他去醫院。”
“哪個醫院?地址告訴我。”
“好。”許文遠簡潔地回應。
沒過多久,何過便匆匆趕到了醫院,找到莫哀所在的病房,推開門,看見幾個室友在病床旁守着他。
“怎麼回事?”何過推開房門,目光鎖定在許文遠和張傾身上。
許文遠說道:“老四發燒了,還沒有醒。再加上一些事情,可能導緻他身體出現了些狀況。”
“什麼事?”
“你跟老四親嘴兒的照片被人拍了下來,結果有人把這些都發到了網上,甚至還爆出了他得病的事,連專業年級、寝室号都被洩露了。”許文遠解釋道。
何過沉默了片刻,目光轉向床上閉着眼的小孩,心中一陣懊悔。
“他現在怎麼樣?”
張傾見何過的目光充滿焦慮,直視他說:“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具體情況還得問醫生。”
何過點了點頭,立刻轉身去找醫生。
醫院裡的幹燥空氣讓他感到一陣不安,他推開醫生辦公室的門。
“醫生,我是18床的哥哥,想了解一下我弟現在的情況……”何過聲音有些顫抖,盡管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
“18床是吧。你看,這是他目前的指标,細胞計數已經降到200以下,而且病毒載量太高了,情況不容樂觀。對于這種病,基本上沒有太多辦法,發熱說明他已經進入晚期。”
何過有些不解,或者說是不敢相信,繼續追問:“什麼意思?醫生,麻煩你再詳細點。”
“他現在處于艾滋病的最後階段,免疫系統幾乎崩潰,抵抗力非常低。并發症可能随時出現,比如惡性腫瘤,器官衰竭等等。如果能控制住并發症,保持樂觀的心态和良好的生活習慣,也許能活得長一些,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嚴重,存活率很低。”
何過的腦袋一陣空白,心口像是被攥住了一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醫生,他……還能活多久。”
醫生深呼吸了一口氣,如實道:“平均存期是一年,如果進行抗病毒治療,或許……”
“那該怎麼治療?該吃什麼藥?”何過急切地問,聲音沙啞。
醫生歎了一口氣,道:“我給你開單子,你直接拿去取藥吧。”
“謝謝。”何過機械地點頭,轉身離開。
……
莫哀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沉,渾身發燙,仿佛置身于一片炙熱的火焰之中。他似乎有種預感,自己快大限将至了。
“你醒了?”何過的聲音突然響起,他轉過頭,看到莫哀睜開了眼,連忙走到病床邊,給他倒了杯熱水,輕輕扶起他,“你室友送你來的,下午有課,他們先回學校了。我陪你在這兒,先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