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普通的一場夢,生死都隻是想象,但若是季懷枕造就的,那還真能悄無聲息要了人的命了。
夢會變成一場以為自己醒不來的夢。
顧清珩隻以為蕭疏尋是被季懷枕徹底控制,如同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愈攻愈烈,顧清珩有些架不住他着實打實的魔氣。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殺他,季懷枕為什麼要這樣做。顧清珩想不通,無論是誰死對季懷枕能有什麼好處呢?
濃霧并沒有因為這場戰鬥散去,反而是愈發濃烈起來。蕭疏尋又藏進了霧中,顧清珩順着那個方向追去,魔君之身卻已退去,顧清珩連忙收劍,可他沒注意到那雙眼還是那樣冰冷。
顧清珩隻覺得脖子一涼,緊接着是一陣暖流順着胸膛流下。他捂着脖子撐劍跪倒在地,蕭疏尋卻在眼前消散了。
假的嗎?
那死亡是真是假?
顧清珩心更堵了,身體徹底松懈下來,意識如斷線的風筝,終于飄忽落地。
*
時予掐着蕭疏尋的手松了力度,幾乎是瞬間,蕭疏尋的不若便橫在了時予的脖子上。時予也不躲閃,舉起雙手,臉上還是那抹不羁的笑。
“要殺我啊?就不怕殺錯人了?”
蕭疏尋手上微微用力:“錯不了,我分得清你和他。正愁多年苦恨無處宣洩,哪怕是在識海,殺你一次也算是痛快。”
“噢……你都知道啦?”時予尾音拖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雙指并攏将脖子上的劍夾住擡起,“你既然猜到了,那你就沒想過,他為什麼對你那麼好?”
“萍水相逢,陌生人而已,他又何必煞費苦心為你做這麼多呢?修靈根擋濁氣,好感人噢。”
談論間時予已經退開距離,蕭疏尋沉默,他曾問過,顧清珩給他的回答是“希望他好”。
“為什麼?”
“因為他本來就是來殺你的,隻是困在時予這具廢物身體裡,揮不出他萬分之一的能力。”時予的臉開始變得扭曲,衣袖擋住面容。再擡眸時,白衣藍紋,玉冠墨發,不變的隻有嘴角的淺笑。
蕭疏尋看着眼前人後撤了半步做警惕狀:“你是誰?”
“太初神域上仙,季懷枕。”季懷枕輕彈了一下衣袖背手而立,倒真有些仙風道骨的意思,慢條斯理地繼續說:“你那好師尊,同我一樣,是太初神域第一仙君,顧清珩。”
原來他叫顧清珩。
蕭疏尋沉默不語,這算是意外所得,來人看起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也沒必要拿這個騙他。
“喂,你想什麼呢?”季懷枕見蕭疏尋神色不對,出聲扯回他的思緒,“他是來殺你的,懂嗎?”
“哦?他為何要置我于死地?”
“仙君之責,護蒼生守三界,他窺探到你與他的結局,他要殺你,保他自己。”
季懷枕懶得多費口舌,衣袖一揮,馭魔圖中的畫面出現在蕭疏尋眼前,刀劍割喉,血染烏石,蕭疏尋瞬間魔業大成。
“他一早就知道你将來會殺時予成魔,所以,他在自保,在蟄伏,在等待一個可以将你一擊斃命的機會。因為你是魔君,他不會給你任何禍亂三界的機會。”
蕭疏尋看着畫卷中的場景,季懷枕的話如雷貫耳,可若真是為了殺自己,那麼多機會,他為何不動手?還把自己三番五次搞得要死不活。
“那你是幹嘛的?”蕭疏尋擡頭反問,“你不也是仙君,三界就他一個人守?他是三界老大?你幹嘛的?”
“我?”季懷枕愣了一下,“我這個人惜才,不想你就這樣結束一生…”
“演過了,好假。”
魔印瞬間亮起,蕭疏尋手腕一轉魔氣順着不若揮了出去,季懷枕反應迅速揮袖化去,退身藏于濃霧之中。
時予又浮現在蕭疏尋眼前,忽左忽右,蕭疏尋隻覺一陣煩躁,魔氣在霧中穿梭,濃霧也似乎被漸漸驅散,時予的身影終于變得具象起來。
“花裡胡哨。”蕭疏尋低罵了一句,橫劍朝那身影刺去,卻在靠近了忽見那人眸中神色恍惚,眉宇間戾氣不在,趕忙收劍。
可不若還是輕劃過他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不重不深。
但蕭疏尋駭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