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獵獵,殿上幾人相對而立,都說寡不敵衆,但那看上去不占優勢的一方卻顯得從容更加。
“如何?考慮好了嗎?”季懷枕理着自己的衣袖,似乎是對顧清珩肯定的回答極有自信。“知道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我想做的事你也攔不住,咱們日後會見分曉,何必急于這一時。”
見顧清珩不回答,季懷枕靠近了一步壓低聲音:“别毀了驚喜,遊戲提前結束就不好玩了。”
顧清珩猛然擡頭迎上季懷枕的目光,如今這局勢說不清誰上誰下,季懷枕似乎是把主動權交給顧清珩他們,但整個事件最重要的主導都在季懷枕手上。顧清珩的每一步,都準确地踩在季懷枕為他安排的腳印上。
除了這次,如果不是年容故意放他們走,武安村的山神廟也許早就無影無蹤了。
“上次見面也沒隔多久,我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季兄是忘得一幹二淨還是故意試探我呢?”顧清珩平下心緒不緊不慢地開口,“想讓我善罷甘休可沒這麼簡單。”
“你不願意松口?鹽城百姓你不想救了?”季懷枕也同樣鎮定,顧清珩答應與否對他來說都不意外。
“人,我要救,事,我也要查。”
兩人就這麼站着,目光在空中擦出無數道冰冷的火花,就像兩人之間橫着的距離,深刻,久遠,又遙不可及。
季懷枕的嘴角挂着一縷淡得快要消失的笑,他看着顧清珩,像在看自己記憶中那個高傲的天界上仙一樣,他從來都沒有否認過顧清珩的能力,欣賞,羨慕,更加嫉妒。
“那我們換一種交易方式。”季懷枕看了眼蕭疏尋和恒一,“讓他們先出去。”
季懷枕該君子時也還是講些禮節的,顧清珩不想暴露身份,他便瞞着,雖然這算不上是什麼值得感謝的事。
“先出去。”顧清珩不做猶豫,他現在是拿鹽城人性命來賭,同時也在不斷試探思量,這咒到底是不是季懷枕所為。
恒一和蕭疏尋都不願意走,一門之隔,想動手太快了:“小心有詐。有什麼話我們不能聽?”
季懷枕永遠笑得從容優雅:“老朋友說些體己話,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
顧清珩轉過身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沒事。”
“别耍花招,我們就在外面。”恒一擡手指着季懷枕,滿臉警告。
蕭疏尋是先擡腳出去的,他心裡清楚季懷枕不會動手,他有那麼多次可以直接殺了顧清珩的機會,沒必要拖到現在。蕭疏尋沒猶豫,肚子裡還窩了些火,若不是他想得通這一點,那顧清珩這就應下季懷枕,此舉不就又是把自己推在前面?
“你就不好奇,你人在這,那你自己的身體怎麼辦?”季懷枕開門見山,本來也沒打算一直瞞着,是顧清珩自己太笨,沒往這層想過。
顧清珩移回視線,心裡也被這話攪得亂了幾分:“你什麼意思?”
季懷枕繞到顧清珩身側,仍是怕隔牆有那兩雙耳,聲音不大隻讓顧清珩聽得清楚:“飛升真神不是易事,你閉關十八年,已經悟徹,就不好奇是怎麼到這的?又為什麼偏偏是你?”
“你要說就說,别賣關子。”
“啧,急性子。”季懷枕故作嗔怪,又轉身看着那石像,“鎮靈塔裡什麼都有,最古老的妖最神秘的魔,我聽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還順手救出了一個人。”
顧清珩沒接話,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馭魔圖中鎮壓蕭疏尋的那位真神,你猜猜是誰?”季懷枕眼中是興奮,散發着有些瘋狂的光,卻沒有将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我還救出了蕭疏尋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