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呢？”

李扶歌睜開眼，流星正值燦爛，少女又抿了口酒才說道：“家人平安，朋友同行，我自己呢，有什麼願什麼念自己去追不就好了。我現在的願望，已經實現大半了。”

話到後句少女轉眸看着眼前人，言語裡染上了溫柔的成分，眸光中的人沒有回話，兩個吵鬧的人第一次安安靜靜地看着彼此。

*

顧清珩剛出齊雲殿沒幾步，迎面就遇上蕭疏尋和蕭恒回來，後面除了青山還跟着幾個魔侍。蕭恒很是高興，打這個兒子認回來嘴就沒合攏過，做夢都能笑醒的程度。八荒上下都還覺得奇怪，了解了緣由這才理解，這樣的喜事誰能不高興？

父子倆越走越近，蕭疏尋換了魔族服飾，穿了件暗紅色的袍衣，腰上挂着金珠腰鍊，美玉晶石繞了一圈，頭上卻還戴着顧清珩送給他的那頂珊瑚玉冠，面上挂着淡淡的笑陪着父君，看到顧清珩才停住了腳步。

蕭恒順着蕭疏尋的目光看來，瞬間了然于心：“你們聊你們聊。”

顧清珩收回視線朝蕭恒行了一禮，蕭恒很是受用，扶起他的同時點點頭，目光在倆人之間轉了幾圈才帶着青山離開。

“你們也先下去吧。”蕭疏尋身後的幾個魔侍應聲消散于黑夜，少年這才走上前來，抖了抖衣袖問道：“好看嗎？”

“好看。”

蕭疏尋記得顧清珩不喜歡紅色，才會問這樣的話，從前也穿過紅衣，但這次顧清珩顯然不是在敷衍他，蕭疏尋點頭道：“你穿紅色也很好看。”

顧清珩被蕭疏尋盯得有些不自然，移開話題：“魔君對你還挺上心的。”

光是這幾天，吃穿住行蕭恒都是親自把關，連伺候的魔侍也都是他親自挑選，他們幾個人也是沾了蕭疏尋的光，吃喝都是最好的。

蕭疏尋看破了顧清珩的心思，又往前走了一步，微低下聲問道：“這麼晚，你是專門出來尋我的嗎？”

明明在出齊雲殿之前顧清珩已經大膽起來，他依稀記得自己這般匆忙出門是為了向蕭疏尋直抒胸臆，可怎麼到了當事人面前卻還是慫了。

“沒有，我睡不着，出來走走。”

“嗯，那我陪你。”

蕭疏尋牽過顧清珩的手自然地攥在掌心，後者也不閃躲，倆人并排順着齊雲殿門前的石子路往前走。蕭疏尋不逼他，若非有所把握，他也不會說出那些話，說出心上人三個字。他是有些迫不及待那個答案，卻也要顧清珩想清楚，答明白。

“師尊，五日後是我母親忌日，我想你同我一起去給母親上香。”

顧清珩停住步子，有些意外：“這不太合适吧？”

“沒什麼不合适的，你是我…是我師尊。”

蕭疏尋故意停頓了一下，加重了那兩個字，顧清珩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滿盡收眼底，緊接着聽他開口：“我不想做你師尊，我也不是你師尊。”

“那你是誰？想做我的誰？”

顧清珩顯然沒料到蕭疏尋會這樣問，前一句明顯是明知故問，後一句又是滿滿的試探，把顧清珩原本想說的話全都打亂了：“我……”

“我不太在乎你是怎樣的你，你可以是我曾經的仇人，可以是一隻兔子，甚至可以不以真實的形态存在。我愛的是你，是賜我新生的你，是隻要靠近就能感受到的你，是你的靈魂。我會在朦胧的夢中認出你，也會在萬人之中準确地牽住你，與其說些拙劣的言語，我更想直視你的眼睛。可以的話，我想吻你。”

話落，天邊飛過幾顆流星，愈演愈烈，徹底讓顧清珩大腦一片空白。

能言善辯的人在這真摯的感情面前無錯起來，原計劃裡，似乎自己才是先挑明的那個：“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麼？”

蕭疏尋抿唇笑着摩挲着顧清珩的脖頸，在他耳側輕輕撥弄：“你可以說，你也喜歡我，你也想吻我。”

顧清珩的手還被蕭疏尋拉着，迎着他的目光擡頭，忽然覺得眼前這人有些不要臉，但是下一刻，素色衣袖搭上少年的肩，顧清珩攬住蕭疏尋後頸的同時自己也湊了上去，又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蕭疏尋卻沒給顧清珩這麼結束的機會，唇剛離了兩寸就扣着他的後腦重新貼了回來。

與前兩次都不同，同這場流星雨一樣，起初是一點一點輕微的試探，再然後便是互相索取又互相奉出的洶湧，溫柔卻又堅定。心跳的頻率逐漸統一，涼風也降不低兩人身周空氣的溫度，這種事也不需要學習，蕭疏尋輕車熟路地探尋，掠奪着兩人之間的空氣，顧清珩也竭盡所能去回應，似乎不占上風，卻甘願淪陷其中。

缱绻與流星一同結束，蕭疏尋額頭抵着顧清珩，似乎下一秒就能再來一場酣暢淋漓，卻硬是忍下那些沖動，直起身子替他理了衣襟：“我想帶你去見我母君，以我道侶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