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個良辰吉日開市,還沒營業半日,阮廂接下了好些鴻單,除開材料人工運輸等等花銷,要是做得精,說不定能入賬千兩。
“阮娘子您快來瞧瞧,後面還有許多人等着排隊呢。”阿玥在旁招待,等人來了迎往内走,“都說崔裴是這京師最大的商賈,要我說城南王這才是貨真價實的買賣。”
“好好的日子,說那晦氣東西作甚!”她停下做賬,探出頭去左探右探,“還真是熱鬧,沒想到看似荒蕪之地,卻踏出了紙醉金迷來。”
“是呀,不說城南王還真是能化幹戈為玉帛。”
各地商賈聽聞京城邊上有個新開的染坊,傳聞還是官商,都打着撞狗屎運來結識達官顯貴,不然來開開眼界,那也不算白走。
“這緞子質量上乘,料色也與衆不同啊。”
“是呀是呀,我夫人總埋怨老舊绫羅綢緞配不上她,這不妥妥新奇樣色,她定然喜歡。”
更甚着定制大匣子而來,等染完色一并帶走,裝得滿滿當當。
阿玥豎起大拇指贊歎道,”娘子有這般手藝我還不知呢!”
把胭脂色彩運用到衣料暈染上面,再用當季鮮嫩的植物汁水,提煉石料粉墨融合等等,從而制成了多彩染料。
這是長公主教她的法子。
“客人越來越多,我們的染缸怕是不夠,料子也不夠,要不然先勸回一部分人?”祁商滿頭大汗。
阮廂也沒想到來來往往之人越發繁多,城南王隻管她算賬,可沒說還要應付突發狀況。
“鋪子内可有備好的暖茶?”
“有的有的。”
“天氣冷嗖嗖的,先給他們送去暖暖胃,其餘的我再想想法子。”阮廂說道。
這消息若是李郢湛放出去當然無人買賬,不過借用張明府頭号。
貴人小姐老爺皆有,一路過來金钗金镯哐當作響,琳琅華服各式各樣,好不富貴。
“要不說還得是李姓,那崔裴折了脊梁骨都要踏上官路,現在看來還不如城南王一根手指。”阿玥啧啧搖頭,對比起來,城南王簡直是不戰而勝。
“如今态度大轉,不蛐蛐兒了?”
“诶,娘子!城南王救阿玥危難,雖知是沾了娘子的光,但換做旁人怎有此等魄力。”阿玥又趁機逗趣道。
這府裡除了下人,誰不把這對璧人湊一起哄鬧。
阮廂經不住取鬧,臉呈绯色,羞澀低頭,惱了一句阿玥,便遣人招待,“你快些去幫祁商。”
她在案桌邊上托着臉觀人來人往。
城南王這些日子确實對她态度驟然好轉,這次居然她還未懇求,便承諾了給她個說法,将那些傷害她與阿玥之人懲罰。
可昔日不加理睬,如今倒便一束暖陽了。
她按壓眉頭,賬本之事不算粗煩,卻不知心空了口子,那些俗世飄了進來。
她左思右想。
許是那霜降那晚,他們……才親近許多。
算起來,難以啟齒之事已經第二次了……
“祝賀呀,沒想到這般井井有條。”三娘邊走邊看,驚歎祝賀。
“原來是三娘來了。”阮廂挽了挽垂落到耳根的發絲,起身相迎,倆人拉着小手說些體己話,“今兒個忙事兒多,竟沒瞧見姐姐,快來坐。”
三娘細瞧她臉色,心疼說,“不見幾天,倒是落寞了些許,是不是店内開市事忙?”轉而又惱了句城南王,蹬腳道,“虧待我妹妹,我定饒不了他!”
阮廂斂了斂眼色,“不怪他,是阮廂初初經手,尚需多花些功夫。”
祁商裝勢神秘來問,“三娘也在。”
“暖茶可都分派了下去?”阮廂問。
“都分了下去,小兒婦人還都分了褂子。”
“那便好,你把這些單号都分下去,那些久等之人明日來能排前位置。”阮廂将适才做到的順序号給祁商,一個個寫得特别工整。
“沒想到娘子字兒寫得這般好看,不像女子家的秀氣,倒有力透紙背,龍飛鳳舞的灑脫。”三娘驚歎說道,“把今日有怨氣的客人變成明日的特權貴客,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阮廂細細思考一下,來者皆是染坊潛在的客人,總不能第一天就讓他們灰心離去,且這些人在京師有名望,一言一句都影響染坊未來,若是服務好了,沒準能打響名聲。
“阮娘子真聰明!這算下來我們也不會損失客人,我祁商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他傻笑道,将單号遣人派下去。
阮廂笑說不過拙計,“對了,你适才要說什麼?”
“有大買賣!”祁商故弄玄虛。
“什麼大買賣,說來聽聽。”三娘什麼場面沒見過,嗑着瓜子聽着。
“對,你快些說來,有些不通之處我還得問問師傅。”這一句師傅哄得三娘眉開眼笑。
“不過,究竟是否要接下這訂單,還得等爺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