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風穿透寝殿的窗棂,帶來一絲刺骨的寒意。段止榮倚在軟榻上,手中緊握那塊“七煞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玄門符文,眼中寒光如刀。他背上的傷口雖已被慕清歌包紮,卻仍在隐隐作痛,鮮血滲出紗布,染出一片暗紅。殿内的燭火搖曳,映得他的面容愈發蒼白,卻掩不住那股決絕的鋒芒。
慕清歌站在一旁,低頭整理藥箱,餘光卻始終落在段止榮身上。她知他今夜冒險潛入景華宮,已将自己逼到極限,可那塊令牌的出現,又讓他燃起新的鬥志。她輕聲開口,試圖打破沉默:“殿下,這‘七煞令牌’既已到手,您打算如何向陛下呈報?”
段止榮聞言,目光從令牌上移開,落在她清瘦的臉上。他沉默片刻,低聲道:“明日早朝,我會當殿呈上此物,直指貴妃與黑衣老者的勾結。父皇若震怒,貴妃必難逃罪責。”
慕清歌心頭一緊:“殿下,若貴妃反咬一口,或推說此令牌是您僞造,那該如何?”
“僞造?”段止榮冷笑,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她若敢狡辯,我便讓桑扈當面對質。貴妃以為她能滅口成功,卻不知桑扈已在我手中活了下來。這令牌上的符文,乃玄門禁術獨有,旁人僞造不來。隻要父皇召來玄門之人驗證,她便無處遁形。”
慕清歌點頭,卻仍憂心忡忡:“隻是,桑扈如今尚未完全清醒,若她明日無法開口……”
段止榮擡手打斷她,語氣森然:“那便由我親自揭開。她若醒不來,我也有足夠的證據讓貴妃百口莫辯。傅寒已查到景華宮偏殿的藥香與桑扈身上的陰煞氣息相似,再加上這令牌,貴妃的罪名已是鐵闆釘釘。”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窗外,聲音低沉如冰:“更何況,大皇子那邊,也不會坐以待斃。他若知自己被母親當作棋子,怕是會先亂了陣腳。”
慕清歌低聲道:“殿下,您昨夜說,若大皇子知真相,便是他的抉擇。可若他選擇與貴妃聯手對抗您……”
“那便是他的命。”段止榮冷冷吐出這句話,眼中殺機一閃,“我與他雖為兄弟,卻從無同心之日。若他執意與貴妃同流合污,我便親手送他上路。”
這話擲地有聲,帶着毫不掩飾的狠厲。慕清歌心頭一震,知他已下定決心,不由得為即将到來的風暴感到一陣寒意。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殿下,無論如何,臣女都會站在您這邊。”
段止榮聞言,目光微動,轉頭看向她。那雙清澈的眼眸裡,滿是堅韌與忠誠,讓他胸口那股冰冷的怒意稍稍緩和。他低聲道:“你若真站在我這邊,便莫要再勸我退縮。這條路,我早已無退路可言。”
慕清歌垂眸,輕聲道:“臣女明白。”
翌日清晨,天色陰沉,烏雲壓頂,仿佛預示着朝堂上即将掀起的巨浪。勤政殿内,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肅穆而壓抑。皇帝段桓端坐于禦座,面色威嚴,目光掃過群臣,似在等待今日的奏報。
段止榮一襲玄色長袍,步入殿中,雖步伐略顯沉重,卻挺直脊背,不露半分虛弱。慕清歌未随他入殿,隻能在殿外候着,手中緊握藥箱,心跳如擂鼓。傅寒與蘇曲則分立左右,暗中護衛,以防不測。
早朝初時,禮部尚書率先上奏秋祭事宜,皇帝點頭應允。随後,幾位邊疆官員提及軍務,皆是日常瑣事。正當氣氛稍緩,段止榮忽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兒臣有要事啟奏。”
皇帝目光微凝,示意他繼續。殿内百官皆屏息,隐隐感到今日朝堂将有異動。
段止榮從袖中取出“七煞令牌”,高舉于手,聲音冷冽如刀:“此乃玄門禁物‘七煞令牌’,兒臣昨夜于貴妃景華宮偏殿暗格中搜出。此物與大皇子身上陰煞之毒息息相關,更牽涉玄門叛徒與宮中某位主子的勾結。兒臣請父皇明察!”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百官交頭接耳,目光齊齊轉向皇帝與段止榮手中的令牌。貴妃的親信内務府總管當即變色,急聲道:“二殿下何出此言?景華宮乃貴妃娘娘寝宮,怎會藏匿叛物?此令牌怕是殿下僞造,欲陷害娘娘!”
段止榮冷笑,轉向那總管:“僞造?此令牌上的玄門符文,乃禁術獨有,非我所能仿制。你若不信,可請父皇召玄門之人前來驗證。”
皇帝目光陰沉,接過令牌細看,果然見其上符文繁複詭異,隐隐透着一股陰寒之氣。他沉聲道:“天珩,你既指控貴妃,可有更确鑿的證據?”
段止榮俯身道:“兒臣還有一證人,乃玄門叛徒麾下之人,現藏于寝殿。此人曾親口供述,貴妃與黑衣老者勾結,欲以陰煞之毒控制大皇子,進而謀亂宮廷。兒臣請父皇下旨,将此人帶上殿對質。”
皇帝聞言,眉頭緊鎖,目光掃向殿中諸臣。貴妃的親信官員紛紛色變,卻不敢公然反駁。刑部尚書雖已落馬,其餘黨羽尚存,此時也隻得低頭不語。
“傳證人。”皇帝沉聲下令。
不多時,蘇曲押着桑扈入殿。她雖傷勢未愈,卻在慕清歌的藥物支撐下勉強站立。她披着一襲灰袍,面色慘白,低聲道:“民女桑扈,見過陛下。”
皇帝冷眼看她:“你便是二皇子所言之證人?說吧,你知曉何事?”
桑扈顫聲道:“民女原是黑衣老者麾下,受命潛入宮中,與貴妃暗中交易。那‘七煞令牌’乃老者所制,交由貴妃藏于景華宮密庫。貴妃欲以陰煞之毒控制大皇子,使其成為傀儡,日後伺機謀亂。民女因知曉内情,被貴妃派人追殺,幸得二殿下救下。”
殿内一片死寂,百官皆驚。皇帝目光如刀,直刺桑扈:“你可知,若此言有假,便是欺君之罪?”
桑扈咬牙道:“民女不敢妄言。那令牌上的陰煞氣息,乃老者親手所煉,與大皇子之毒如出一轍。陛下若不信,可召太醫驗毒,或請玄門之人辨符。”
皇帝沉默片刻,揮手道:“傳太醫與玄門使者。”
不多時,太醫院首領禦醫與一名玄門使者匆匆入殿。禦醫接過令牌,細嗅其氣息,又取出一瓶大皇子曾服用的殘藥比對,片刻後禀道:“陛下,此令牌上的氣息,确與大皇子體内陰煞之毒相符,皆含一種罕見的寒毒成分。”
玄門使者則上前驗看符文,沉聲道:“此乃玄門禁術‘七煞引魂’之符,非玄門正宗弟子所能煉制。黑衣老者若真以此物為憑,确是叛徒無疑。”
兩人口供一出,殿内氣氛驟冷。皇帝将令牌重重拍在禦案上,怒聲道:“貴妃何在?叫她即刻入殿對質!”
貴妃的親信内侍慌忙退下,不多時,貴妃着一身華服,姗姗來遲。她入殿後,見滿殿目光如劍刺向自己,面上卻強作鎮定,行禮道:“陛下召臣妾何事?”
皇帝冷聲道:“你可認得此物?”
貴妃瞥見“七煞令牌”,瞳孔微縮,卻故作疑惑:“臣妾從未見過此物。二皇子何故以此指控臣妾?”
段止榮冷笑:“娘娘莫急。那偏殿暗格中的藥香,與桑扈身上的陰煞氣息如出一轍。娘娘若不認賬,可敢讓父皇派人搜查景華宮?”
貴妃神色一僵,強辯道:“二皇子深夜潛入臣妾寝宮,已是逾矩。如今又拿出不知何處得來的物件栽贓,陛下明察,臣妾冤枉!”
皇帝目光陰沉:“既如此,朕便命禁軍即刻搜查景華宮。若無實證,朕自會還你清白;若有,便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