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現在最需要掌控的因素是——時間。
時間雖然在客觀的流動,可對人類來講也是極容易被模糊的概念。
隻要讓塞西諾覺得時間間隔超出了一小時,那盜賊的極意發動時的設防程度就會下降。
庫洛洛知道,塞西諾一定會察覺到他在模糊時間概念。
這才有趣,不是嗎?
他看着她作為一個還算“有趣”的普通人,待在他們身邊學會了念能力。他讓她知道念的存在、念的概念,讓她察覺他念能力的制約條件。
為的就是觀察她。
他很期待看她的策略、她的反應、她終于撕掉僞裝的樣子。庫洛洛笃定塞西諾在他們面前是帶着僞裝的,就像她的名字,蛇發女妖,蛻皮難道不是蛇類最常具有的習性嗎?
她不像那些想要權力妄圖依附和控制他們的人,也不像那些畏懼死亡所以想消滅或者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些人。她以一個正常人的姿态,和好像是對待正常人的方式在和他們相處。
在俠客面前,她好像真的是個想學習又要克服惰性,很聰明但時不時和老師作對的學生。
在飛坦面前,她好像是一個順從的、有禮貌又不愛擡杠,總能應對飛坦陰晴不定的情緒穩定器。
在派克諾妲面前,她又像那種能一起逛街吃飯聊天,抱怨生活中瑣事的普通人會擁有的朋友。
在他,庫洛洛面前,她是察覺到什麼但不聲張的,在他快要失去興趣時突然冒刺提醒他的,被他觀察時,好像“隔着實驗室的玻璃”也在觀察他。
她明明知道他們是世人口中窮兇極惡之人,卻依然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在他們身邊。也給其他三個人營造出一種“正常的生活”的虛假表象。
明明是做戲,卻隻把庫洛洛排除在外,像櫥窗裡的洋娃娃過家家那樣,用冷冰冰的表情看向他,問他:“你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庫洛洛當然不滿意。
如果人偶沒有在他手裡活過,那做成人偶的意義在哪裡呢?
他要看到她最真實的樣子。
看她一直以來,掩藏在虛假日常之下,真正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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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索提出“你今天愛我嗎?”的時間是昨晚的十一點五十五。
向飛坦提出這個問題時還不到今早七點半,俠客回答這個問題時正好七點半。
喝完一杯牛奶,被俠客請到庫洛洛房間的時間是八點,同時派克諾妲回答了塞西諾“你今天愛我嗎?”的問題。
派克諾妲:“我喜歡你,塞西諾,但這不會改變我的立場。”
選擇性無視坐在沙發上的庫洛洛,塞西諾認真地跟派克諾妲說:“我不是在詢問你的立場,我隻是在詢問你的情感。這是我念能力裡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情感,沒有這個,我的念能力根本不成立。”
飛坦想坐到塞西諾經常坐的單人沙發裡,卻在和庫洛洛對視後,身形僵直。
庫洛洛問他:“飛坦,你一開始就想在我們研究完之後把她做成洋娃娃的,現在反而覺得活的比較好嗎?”
“你不是一直覺得,活的,很麻煩嗎?”俠客追加問題。
“閉嘴。”飛坦瞪了俠客一眼,轉身離開房間,到房間之外守衛。
俠客笑着和離開房間的飛坦擺擺手,然後坐到了單人沙發裡。
窗邊的派克諾妲、單人沙發裡的俠客,左右護衛着庫洛洛。
而庫洛洛,他岔開腿,雙臂彎曲支在膝蓋上,手掌向下疊放着撐起下巴,靜靜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卻偏着頭不看他的塞西諾。
庫洛洛直起腰,雙手向前,印着手骨圖案的書慢慢從他右手中浮現。
塞西諾還是看着派克諾妲,繼續之前話題:“我一直認為,情感是這個世界最難以捉摸的事,可我的念能力恰恰依附于此,實在是諷刺。”
“可事實上,念能力的存在形式,總是和本人密切相關的。”俠客對塞西諾說道。
“我知道。”塞西諾給了俠客一個白眼,“但我不會把自己的生命賭在他人對我的愛意上。”
派克諾妲想說什麼,看着塞西諾,卻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