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麼說,我現在離開趙家,也沒人攔着了嗎?”長山一臉驚喜地問道。
劉嬸一愣,随即嗔怪道:“離開趙家?現在還離開做什麼?真是傻孩子!你這就等于是在趙家站住腳兒了,還怕什麼呀?”
長山臉顯困惑道:“娘不是說柳家的幫工吃得好住得好嗎,再說還有小河他們,我也能有個伴了!”
劉嬸聞言眉毛一挑,剛想出言反駁,卻忽然也想起柳家幫工那暖和幹爽的住處,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和每天都能方便的用熱水洗漱等種種好處,不由得也噎住了一瞬。
但她很快哼了一聲,對長山說道:“罷了,他們雖然住得好些,吃得好些,但總歸是給人家做幫工,雖然娘也挺看好柳家的,但現在趙家這條路已經給你鋪好了,隻要等待些時候,娘使使勁兒,說不定能給你謀來更好的份例,還是留在趙家吧!”
劉嬸邊說,邊起身四處打量,見房間雖然不透風,但到底有些冷意,而且因為這一片住處是挨着排建造的,每個房間都窗戶,隻有一扇門,想來住着并不會多麼冬暖夏涼,劉嬸問長山洗漱取暖等事宜,長山回說洗漱自然是從井裡打取涼水直接用,至于取暖,那得到冬天才有火盆,現在天氣不那麼冷,聽說隻有管事的房裡才能繼續用火盆,普通幫工隻能白天曬曬太陽,夜裡蓋好被子,沒其他的辦法。
劉嬸歎了口氣,不是不動搖的,可這會兒功夫她哪裡還能放開趙家母的大腿,人家是口口聲聲問過她是否要留在趙家長幹下去的,若是知道劉嬸扯謊,那十兩銀子的賠償款肯定是逃脫不了,搞不好其他賠償也一錢不能少呢。
想到這裡,劉嬸隻得安慰自己,順便安慰長山:好歹是換了個好一點的住處,境況也比先前好得多了,做石匠的柳家也未必比得過趙家,趙家人家在京城還有商鋪呢……
長山問劉嬸:“咱們真不用還趙家少爺那衣裳錢了嗎?還有我這陣子的罰用?齊管事隻說讓我搬到這裡,可沒提那些欠賬!”
劉嬸道:“這你放心,是趙家母親口答應我的,二少爺是他兒子,還不是趙家母一句話的事兒!人家說了,是因為現在……有些賬目沒理清楚,過陣子騰出空來就能給你抹賬。”劉嬸隐去了趙家母和徐氏口中關于大少爺的那些話,她怕自己兒子随口說了出去,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隻說趙家母親口答應過。
可長山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他在趙家商鋪幹過這些日子,也聽說過一些傳言說趙家母在趙家的地位并不高。
劉嬸卻覺得趙家母無論如何也是二少爺的親娘,哪兒有兒子不聽親娘的,她對長山說道:“現在雖然趙家的賬目還沒算清楚,但趙家母肯定讓二少爺跟那些管事打招呼了,不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能這般待你,連我今天來了,那些幫工們也是點頭哈腰的!”
長山有些安下心來,因才過了兩日,他也并沒有要整理的衣物,劉嬸叮囑他好生歇着,便自回去了。
長山送走劉嬸,又重新鑽進被窩,這幾天的疑惑都被劉嬸給他解開了,想到以後不用再那麼辛苦受氣,一時間心内暢快,徹底放松下來的長山呼呼大睡起來。
劉嬸出了幫工們的住處,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按照徐氏原來告訴她的那樣,從另一條小道,拐到了趙家母的後院去。
今天見了長山後,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悅,想跟趙家母道個謝,順便獻一番殷勤,表達表達自己的忠心。
到了趙家母院子後,要經過一道四出口的長廊,才能進到内院,劉嬸隻來過一次,一時間有些蒙頭轉向,記不清到底是哪個出口,隻得挨個找過去,尋着一個出口便走出去,尋思着如果不是再折回頭來。
正沿着第一個出口走出去後,迎面忽然撞見一個男子。
劉嬸趕緊停住步子,靠牆站着。卻忍不住擡頭打量,見這人一身青衣到底,衣裳還泛着銀線刺繡的亮光,是個狹長臉,神色冷漠的青年公子,對方看見劉嬸站在這裡,也是一怔,随即開口問道:“你是誰?”
這人正是趙青,趙家母院子裡的婆子他雖沒挨個說過話,但劉嬸這身農婦打扮的紮眼衣裳,還是讓趙青認出她并不是趙家母身邊的人。
“你看看,現在什麼人都能進院子裡來了?還有沒有規矩!你們真是膽大包天,犯事也不看看時候!”
沒等劉嬸回答,趙青已經轉頭呵斥起身後小厮來,他這兩天哪兒也沒敢去,白天晚上隻乖乖待在趙家母這裡随時聽候趙家老爺吩咐,隻盼着莊子那頭傳來趙晟回京的消息,他方能再施展開手腳。
這會兒正是憋悶煩惱的時刻,忍不住來院子裡散散心,本想找那幾個有姿色的丫頭說兩句話,卻看見劉嬸直挺挺杵在這裡,不由得緊皺眉頭,心裡暗罵:“好個難看的老貨,無緣無故站在這裡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