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關卡畢,兀自休憩間,餘下參煉者始自駁論紛紛。
“他們究竟是何來頭,怎得關關都能拔得頭籌。”
“這試煉呐,我看我等都無需費力,不過陪煉罷了,如何能越得過他們去?”
“今次這天輪鏡,怕是又無緣得見了。”
“诶,你們說,方才那些兵士領我等前來時曾道,天命之人今日現于城中,這所謂天命之人,怕不就是他們中的一人罷。”
“要我說定是如此。”
“......”
兀自揣度間,燭光漸黯,異香複起。
天光緩明之際,衆人驚覺此番竟身在鎮中。
行于長街之上,但見沿路行人寥寥,寂無人音,異詭非常。
将将走至長街盡處,便見暮色已至,家家戶戶皆掩閉了門窗。
“這才幾時啊,便都早早閉了戶。” 蔺聞思惶惑道。
尚不及見人接話,便聞得山林處夜風卷席而來,侵肌透骨。
“好冷......” 容鸢不由縮了縮頸項。
話音方落,夜風拂至。
初聞時不顯,現下離得近了方覺這風中似傳來不絕悲音,如吟若泣,引得人心惶惶。
驚疑不定間,虛空中傳來密語:“此鎮名齊鹜,位于古晁國遺址之上,夜間多風吟,其聲如妖似鬼,數百年來引得鎮民終日惶惶。無奈齊鹜地處偏遠,且祖輩世居于此,故而無有遷離。另,此地有一鳥名朱,盤桓百年不去,是以被時人奉為神鳥而供,汝等今需解其憂患方算過試。”
“不過幾道鬼風,也不見人禍,算何憂患,解它做甚!” 一人怨聲道。
“不若先尋家客棧投宿罷。” 容衍提議道。
“不過是方幻境,何以要去投宿?且我們也無甚銀錢傍身啊。” 蔺聞思不解道。
“不去客棧投宿,你欲往何處探尋線索?” 容鸢難得悟了一回,爾後又悄聲貼附容與耳畔道:“竟然還有更不知事的,這回我是不是很聰慧?”
“鸢鸢向來聰慧。” 容與婉笑着撫了撫她的發頂輕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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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餘下仍有二十餘人參與試煉,一番商讨後未免引起掌櫃猜疑便決意分作四撥自行尋一客棧投宿。
甫一入内,幾人便要了兩壺熱酒、一桌酒菜。
席間,借着店家傳菜之機,容鸢狀若不知事般懵然開口詢道:“店家,吾等結伴遊曆至此,本欲趁夜去街市上逛逛,不想暮色方至便瞧見長街上早已空無一人,家家門戶緊閉,是何緣由?”
因着是客,且又是個姑娘,店家不好托辭,便低聲道:“客官們不知,我們這鎮上呐,數百年來夜夜皆是如此。且不知何故,每每派來上任的官員,但凡是個賢德之士要不了多久便會因罪被放逐,可我等鎮民受其轄治,是非功過豈會不知?”
“後來呢?”
“後來?後來啊,君子受困,小人得勢......”
“數百年來皆是如此嗎?” 沈清遙聞言詢道。
“曆來如此。”
“這是何緣故?” 容鸢續而疑道。
“老一輩都道是那詭風作祟,再不若便是古晁人陰魂不散,在這故國故地盤桓,不甘就此亡國。” 那人言罷沉歎一聲徑自離去。
“鸢鸢向來聰慧,此番作何感想?” 江鶴眠支起臨近容與一側的臂肘抵住額首侃笑道。
“你!你偷聽我同與與講話!”
“你講得如此大聲,還用得着我偷聽?”
“與與你看他!”
“......” 容與聞聲不言,隻想着下回定不再坐于二者之間。
“古晁國......” 吵鬧間,沈清遙暗自回想着早年間随父經商途中為解乏悶曾閱過的古籍,倒似确曾有幾分印象。
“清遙哥哥可是曾聽聞過?” 見他兀自喃喃,容與旋即詢道。
“若是不曾記錯,倒是有此二者,不知是否同此間事宜有所關聯。” 沈清遙虛凝着眼前那壺熱酒,緩聲續言道:“晁國鼎盛時期,曾有位皇子名喚丹朱,為人頑虐暴戾。其父臨終之際傳位于其弟并将其放逐至蠻荒之地做了個諸侯,丹朱身為嫡長子卻未能繼承大統,故而心有不甘,遂聯合周邊一部族首領意圖起兵奪位,後被其弟領兵鎮壓,忿然間投海而亡。有傳言道,丹朱亡故後魂魄因執念不肯入輪回,仍舊流連故地,爾後化為朱鳥,其所現之地若遇賢士必遭放逐。君子逢難,小人弄權。”
“另一人呢?” 衆人聽罷靜默不語,片刻後容與複又詢道。
“另一人名諱荀兕,乃是君上幼時伴讀,時任晁國最後一位阖闾大夫,晁國勢頹之際他曾數次勸谏君上力行革新,不想君上遭佞臣蒙蔽疑他觊觎君權,意圖左右上意,終是判了他終身監禁之刑,後觸柱自戕以明清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