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晚險些摔倒在地,幸好身旁的宮人眼疾手快将她給扶住了。
“公主,您沒事吧?”宮女的聲音中透着明顯的慌亂和急切。
姜映晚搖搖頭,站穩後朝撞着自己的那人看過去。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宮女,削肩細腰,長相俏麗,此刻卻眼尾泛紅,臉色蒼白,像是才哭過似的。
從聽到“公主”這兩個字時,她的神色明顯一慌,随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姜映晚腳下,頭重重往地上磕了下去,哭泣道:“奴婢魯莽無知,竟冒犯了公主殿下,請殿下恕罪!”
姜映晚見她吓得身子都在發抖,想到自己才進宮時也是像她這般惶恐,心中不禁一軟:“我沒事,你先起來吧。”
“多謝殿下!”這宮女才緩緩從地上起來。
姜映晚見她是從前面湯池的方向沖出來的,有些好奇道:“你是去侍奉父皇的宮女嗎?發生了什麼事?”
聽她詢問,小宮女臉色一陣慘白,嘴唇不住哆嗦:“奴婢……奴婢……”
姜映晚見她哆嗦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心裡嘀咕這樣子不會是禦前侍奉不周被趕出來了吧?
她也不好意思繼續為難這小宮女了:“好了,你先下去吧。”
“多謝殿下。”小宮女立即如蒙大赦般朝她露出個感激的笑。
等這小宮女走後,姜映晚仍舊止不住好奇地向湯池的方向望了好幾眼,才轉過身欲往回走。
身旁的宮女始終低着頭沉默,直到姜映晚轉過身,才忍不住道:“公主您不該讓她走的。”
姜映晚停下腳步,歪過頭疑惑地問:“為什麼?你認識她嗎?”
“她叫紅韶,前幾個月才送到别苑裡來,我們都知道她。”宮女說到這裡停下來,有些猶豫地看了她一眼。
姜映晚看出她欲言又止,溫和道:“你但說無妨。”
宮女這才繼續道:“紅韶她年輕活潑,人也長得漂亮,于是便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年輕漂亮,有些異樣的想法,結合這些字,姜映晚心中便有了一些猜測。
她紅唇微啟,飛快朝湯池的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是說她對父皇……”
宮女神色也有些尴尬:“自從收到陛下将駕臨此地的消息後,紅韶便一直躍躍欲試,此次近身侍奉陛下的機會也是她千方百計才争取來的。”
姜映晚眨巴了一下眼睛,回想起方才那個叫紅韶的宮女慌不擇路奔出來的身影,所以她這是向陛下讨好不成反而被趕出來了。
她有些好奇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她現在的身份畢竟是公主,與宮女在一塊兒讨論陛下的小八卦難免會有所尴尬。
于是她隻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宮女:“她這般不知好歹,還沖撞了殿下,您實在不該輕易放過她。”
姜映晚搖搖頭:“可是我也并未受傷,她也不是故意撞在我的身上。”
她自己剛入宮時就因不懂規矩險些沖撞到他人,對于紅韶的惶恐心情她也算是感同身受。
至于紅韶有意于陛下這件事,她就更管不到了。
姜映晚對自己的身份認識的很清楚,她就是一個假公主,又不是陛下的妃嫔,所以她隻管用心去孝順陛下、博得陛下的憐愛。至于陛下寵愛哪個妃嫔宮女,與她也沒什麼關系,反正她名義上的母妃王昭儀也并不受寵。
“那是殿下心善。”對于尋常宮人來說,誰管你是有意無意才沖撞了貴人,但凡貴人不高興,被拉下去杖責都是常有的事。
姜映晚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回到寝宮後,沒歇下多久,郭公公就來傳令,陛下召她一同前去用晚膳。
姜映晚到時,見陛下撐着頭,正在逗弄桌子上不知從哪兒得來的一對小兔子。
他應是才沐浴完,穿着一身寬松的青色衣服,頭發也隻用簪子簡單地束起來,臉側垂落下幾縷發絲,神情較尋常顯得平和了許多,不再銳利得逼人。
姜映晚本該如常地奔過去喚他父皇,然而關于紅韶的事情卻忽然浮現在了腦海中,讓她再見到陛下時心中感到了一絲别扭。
她該不該問起父皇這件事呢?還是就當作不知道,哪有子女過問父親的私事,何況她還不是陛下真正的女兒。
天子見她停在了門檻處一動不動,略帶疑惑的目光朝她看了過去:“晚晚。”
姜映晚聽見陛下在喚她,連忙甩開了心裡那點莫名的思緒,朝他走了過去。
“父皇!”她先喚了一聲,然後驚喜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兩隻小白兔身上,毛茸茸的像兩團滾在一起的棉花球,可愛得讓她尾音都禁不住上翹,“這是從哪裡找來的小兔子?”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地在其中一隻小兔子身上摸了一下,柔軟的皮毛刺得她手心又麻又癢。
“晚晚喜歡?”天子微微挑眉,嗓音中帶了一絲笑意。
姜映晚重重地點頭:“喜歡!”
說完她有些期待地注視着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晶瑩又水潤,泛着一層閃爍的波光。
天子手掌慢悠悠地從小兔子身上撫過,那小兔子極為膽小,縮進了他的掌心裡一動也不敢動。
“既然晚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