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有身孕的季靈煙在那日受了驚吓，整日渾渾噩噩，嚴重時卧床不起，霓裳在期間也形影不離地照顧着自家的小姐。霓裳的行事非常的謹慎，謹慎到餘立找不到單獨與霓裳相處的時間。

可餘立是如今餘家真正的家主啊！

霓裳再如何逃避，又怎能逃得過餘立的掌心呢？

那夜，霓裳迷迷糊糊醒來時發現自己竟不在自己的榻上，她惶恐地偏過頭，眼前是放大的餘立的臉。

“我的媽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救命，好惡心！”

“我受不了了......yue！”

“完了完了......”

腦袋裡又亂成一鍋粥了。

霓裳慌亂地起身，腰部的酸痛讓她心中沉了又沉，但在她轉過頭對上季靈煙那雙淚已經流幹了的雙眼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真的要瘋掉了。

她慌忙下床，跪在季靈煙面前，猛猛磕頭。迷藥的後勁讓她頭暈目眩，沒磕幾下她就倒在了冰涼的地上。

季靈煙雙手被捆住，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了椅子上，嘴巴被捂住，動也動不了，聲音也發不出來。季靈煙努力地想掙脫繩索的束縛，粗糙的麻布繩子摩擦着她手腕的皮膚，破皮、流血，生生的疼痛卻比不上那剜心之痛。

看足了戲，餘立才慢悠悠地起身。他的神色中帶着餍足，赤着上身在屋子裡踱步。霓裳掙紮着想起身，餘立卻一腳踩在了她的手指上碾了碾。

十指連心，鑽心的疼痛讓她一時間痛不欲生，但霓裳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她是罪人，是拖累她家小姐的罪人。

餘立放開她，又給季靈煙松了綁：“你看到沒？這就是你知道了太多的懲罰！她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

霓裳倒在地上拼命搖頭，不是的，不是的，都是自己的錯，但是她發不出聲。

季靈煙的屍體第二日被人在後院的水井立發現了。

冰涼的屍體被擡出來，霓裳驚慌地撲上去，已經沒有了呼吸。她痛苦地撲在小姐身上哭号，耳邊忽地響起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诶？你是？”

霓裳猛地擡頭，望進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眸子裡。

季靈煙醒來了，可她的小姐卻永遠地離開了。

*

衆人醒來的時候神色各異，餘府前廳内，落針可聞。

莫琳昀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的目光在大廳内尋找霓裳的身影，但霓裳就像蒸發了一樣，不見人影。

與她一起不見的，還有亭安。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姑娘們悄悄地拉住好友，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季靈煙兩步追上莫琳昀，眼神中露出脆弱：“阿昀，你要去幹什麼......”

“找到霓裳！她如今走火入魔，如果不找到她，恐怕......”莫琳昀手中突然一緊，季靈煙不等她說完就抓住了她的手，臉上也浮現出焦急的神色。

“那快點！”

從前廳出來，一個颀長的身影赫然立在院中，日光下，甯雲笙眉頭緊蹙，雙眸中滿是焦急。見到莫琳昀出來，他快步上前，強硬地抓住了莫琳昀的手腕。

“快，跟我回宗門！”甯雲笙的聲音中似乎是摻了冰。

莫琳昀沒有時間思考原本在閉關的甯雲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甩開他的手怒道：“我現在有急事！”說罷拉住季靈煙就要往院内走。

在霓裳的識海中，莫琳昀感受到了濃烈的悔恨與愧疚，後院那個深井是季靈煙原身輕的地方，她想霓裳一定會去那裡。

“她已經魂飛魄散了。”甯雲笙的聲音從後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