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裡那顆冰封了十幾年的冰,鑿出了一條裂縫。
連茶幾邊上的那棵秃樹枝都似乎有了變化,光為它鍍上了一層彩色葉瓣,順着天花闆一路向上生長去。
最後,光點落在蘇久的睫毛上。
似碎鑽。
溫随舟站在原地,盯着看了許久,手指無意識的動了一下,才漸漸回過神來。
他脫了西服外套,随手搭在茶幾上,擡腿緩緩走到沙發邊上,蹲下身看向蘇久。
目光流轉,落到她手裡時,微微勾起嘴角,沒忍住輕輕笑了下。
都睡着了,手裡還死死攥着遙控器。
随後,光影流轉之間他沉默了片刻。
像是在思考。
最後,突然伸手将蘇久抱了起來,緩緩站起來,朝房間走去。
溫随舟每一步都走得極穩,極輕,餘光一直留意着懷裡人的動靜。
蘇久一向睡得沉,隻感覺有點動靜,但依舊沒醒,隻迷迷糊糊鼓了鼓嘴,嘟囔了幾個字。
溫随舟走到床邊,把人放下,房間的窗簾沒拉,月光從窗外透進來,給視野籠罩上一層朦胧感。
蘇久臉蹭了蹭枕頭,似乎是找到了個覺得舒服位置,睫毛輕輕顫了顫。
溫随舟幫她蓋好被子,手指無意蹭到了下她的唇。
像碰到了片柔軟的雲朵。
他立刻收回手,呼吸亂了一拍,手一時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合适,于是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讓領口松散下來。
指腹似乎還殘留着一點碰撞的溫度,帶着點癢癢的觸感。
溫随舟感覺到自己要是再待下去怕是快要逾矩,于是起身準備離開。
餘光掃過,忽然看見蘇久手裡還握着遙控器,無奈笑笑,試着把它給扒拉出來。
結果怎麼都拽不出來,于是放棄。
随即幫她挽了下額前的碎發。
算了,喜歡就抱着睡吧。
……
次日早上,蘇久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翻了個身,被窗簾縫隙透出來的陽光刺了下眼。
猛的一下子睜開眼睛,刷一下坐起來,連忙回頭找手機看時間。
本該呆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手裡握着個遙控器。
蘇久跳起來,慌得連拖鞋都沒穿就跑到書桌前拍亮平闆,看清楚時間才松了口氣。
幸好憑着她上班兩年的條件反射,大腦準時開機,這才沒起太晚。
她把被子枕頭全掀起來都沒找到手機的蹤影,于是叉着腰站在床尾,皺着眉頭沉思。
接着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遙控器。
?
她昨晚好像是在看電視來着,那手機肯定在沙發附近。
蘇久穿上鞋,咚咚咚開門跑到客廳沙發前,左右上下一頓好找,還是沒有。
奇了怪了。
溫随舟從廚房端着盤子一出來,就看見站在沙發前面,頭發亂糟糟的,一臉不解的蘇久。
目光微移,發現她還握着遙控器。
他心裡無聲笑了下,把盤子放到桌上,挑着眉尾開口:“你再看電視就擠不上你那千萬級豪車上班了。”
“還是說,你想扣全勤?”
扣錢?!不可能!
蘇久聞言,抱着“東西不找它就自己出來,但老闆說扣你工資就是真扣”的理念,趕緊跑回房間洗漱。
溫随舟沒急着做下吃早飯,反而走到沙發邊上,俯身伸手在縫隙中探了探。
果然,撈出了個手機。
然後把手機放到了玄關櫃面的顯眼處,回到桌前吃早飯。
一邊慢條斯理給面包抹着醬,一邊聽着不遠處房間傳來丁零當啷的忙亂聲。
終于在他吃完一片面包後,蘇久收拾完了。
她在洗臉的時候,一捧冷手呼到臉上一瞬間,暈沉沉的腦子一下子被喚醒。
腦海裡猛然回想起睡前閉眼的最後一個畫面。
明明還在客廳沙發看男女主拉扯呢,怎麼早上就到床了?
蘇久搽臉的手一頓,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冒出一個答案。
溫随舟把她抱進來的?
所以她從坐下,到開始吃面包,餘光一直時不時看一眼對面的人。
在問一下和沒什麼好問的之間搖擺不定。
終于在面包快吃完的時候開了口。
蘇久輕輕舔了下嘴角的面包屑,看向溫随舟,用手指了指自己。
“早上”
“怎麼。”
“回房。”
“間了?”
溫随舟聽她問完,不慌不忙的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應該是踩着遙控器,滑回去的吧。”
蘇久:“……”
她把最後一口面包塞進嘴裡,無語的狠狠嚼了兩下。
溫随舟擡眸,看着她有點噎住無語的表情,放下杯子,摩挲了下杯口,目光直直看向她問:“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是……我抱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