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民們和前一天一樣漸漸散去了,老約翰遜的屍體被他的親戚們擡走,大概要和他的兒子放到一起。剛剛被定罪的神父還躺在原處無人問津,傷口和四肢都已經變得灰白,像是快要與神壇融為一體的雕像。
“薩拉!”人群的最後,一個聲音在教堂門口喊道。那是旅館的另一位老闆山姆,薩拉的哥哥,“莫德爵士這邊的事解決得差不多了吧?快點回來,家裡要忙不過來了。”
薩拉把目光從神父的屍體上收回來,看着留在教堂裡的拉維妮娅等人,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揚聲回答道:“我知道了,很快就來。”
她匆匆走下神壇的台階,來到卡裡斯托和“莫德爵士”身邊,神色猶豫地說:“抱歉,店裡沒有我确實不太忙得過來,你們也知道,我哥哥他……行動不是非常方便。”
這位旅館的女老闆抿了抿她單薄得幾乎看不見的嘴唇,嘴角的皺紋深深地陷下去,看起憔悴又疲憊。
“我會盡快找機會趕過來的。”她放輕了聲音說,“我,我會親自收斂老師的屍骨……希望你們……”
“沒關系,小姐。”傑拉爾德說,“這裡有我們呢。”
薩拉黯淡的黑眼睛裡閃出幾分光彩來,她感激地向他們微微點頭,快步追上她的哥哥,扶着他離開了。
卡裡斯托跟過去,在确認最後一個鎮民離開之後,伸手拉上了教堂用鋼鐵與木闆鑄成的沉重大門。
“……那不是真的,對吧?”一小段沉默後,拉維妮娅開口道,“關于你們剛才說的'全部的真相'。”
“不是,我瞎編的。”傑拉爾德聳聳肩,“介于你們也沒有提出什麼更好的方法。”
“等等!所以……”艾希莉驚訝地叫了一聲,又意識到了什麼,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聲說,“神父不是兇手嗎?”
“如果他是,他昨天就不該傻站在那個男孩的屍體旁邊。”拉維妮娅說,“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個教堂,他完全可以先躲起來,再找個借口晚些出現。”
“可是……也許是他沒來得及躲起來呢?”
“如果是那樣,被發現的時候他應該正像個野獸一樣渾身上下濺滿血。想想吧,一個這樣的大洞,不可能隻有一點血漬——但昨天晚上他身上稱得上是十分幹淨了。”
艾希莉不說話了,隻是疑惑地望着身體僵硬的神父,藍眼睛裡一片混沌的濃霧。
“……所以,我們還不能走嗎?”拉斐爾語調緩慢地問,他還在翻看愛麗絲女士的手稿,對于目前的情況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兇手還沒有找到?”
“如果你想,我建議我們立刻就走。”拉維妮娅說,勉強能動的右手不耐煩地摩挲着褲子的縫線,“我們要做的事已經都做完了,這地方的情況亂得很,越早走越好。”
“我同意。”傑拉爾德說,“時間拖得越久,事情隻會越複雜。”
“呃,可是,我們不找兇手了?”艾希莉無措地眨了眨眼,“要是之後還有……”
“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拉維妮娅看着她,“從我們的人身安全考慮,現在就是離開這裡的最好時機。”
“怎麼樣,小姐,你要怎麼選?”
“拉維!”
“你知道艾希莉一定會選留下來的,對吧?”拉斐爾好像終于從文獻裡回過神來,歎了口氣說,“不過,本着嚴謹治學的态度,我也覺得搞清楚這件事最好。”
“所以我們現在是二對二了?”傑拉爾德抱着胳膊說,“走還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