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阿諾德說,“那讓我們跳到下一個問題——”
他沒有多伸出一根手指,隻是把手指指向了某個方向。
“這個男孩是誰?”
紫色眼睛的少年擡起頭,像是突然間才出現在那裡一樣,對酒館裡的兩位“大家長”點點頭。
“哇哦,我剛才都沒注意。”米拉的嘴裡冒出了個誰也沒聽懂的詞,從語氣來看,拉維妮娅猜測那是句髒話,“他長得還真是……漂亮。”
“好的,介于終于有人提到了。”拉維妮娅的表情明顯像是松了口氣,“這位是卡裡斯托,我給酒館找來的新幫工。”
“哦。”阿諾德重新抱起胳膊,“你單方面決定的?”
“當然不,我看起來是會強迫别人的樣子嗎?”拉維妮娅挑起一邊眉毛,“你可以不用回答這句話——況且,我現在是在征求你們的意見。”
“順便一提。”傑拉爾德在一旁的桌子邊坐下,懶洋洋地說,“這位先生現在孤家寡人,無家可歸——隻是順便一提。”
“好吧。”阿諾德眯起眼睛,“他能做些什麼?”
“亨利能做的他大概都行。”拉維妮娅聳聳肩——出于受傷的胳膊,她實際上隻動了一邊肩膀,這動作看起來有點滑稽,“相信我,彼得.莫德的那幢宅子上上下下就他一個傭人——而且他今年十九了,完全有能力決定自己想去哪。”
“當然,你最好直接問他自己。”
阿諾德點點頭。
“那麼,小先生。”他說,“你是叫卡洛斯……”
“卡裡斯托。卡裡斯托.福克納。”
“我會叫你卡爾。”阿諾德幹脆地說,“那麼,卡爾,聽我說。我們這裡之前的幫工一般需要砍柴、燒水,幫米拉準備些酒館的小菜,人多的時候幫忙看看櫃台、傳一下酒和菜碟。”
他停頓了一小會,微微側過頭,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如同他被迫承諾的那樣,那裡還是平整的胡茬。
“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啊,最好能打掃一下廚房的衛生,給後院的蔬菜澆水,還有,如果你最後一個離開酒館一樓,記得要鎖門。”
“還有什麼嗎,米拉?”阿諾德忽略了拉維妮娅“後院那些根本不能叫蔬菜”的嘟囔,“……嗯,大概就這些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都可以。”卡裡斯托說,“隻有這些嗎?不需要我打掃其他地方的衛生,或是準備三餐?”
“……那我可沒有料到。”短暫的沉默之後,阿諾德有點遲滞地說,“……你也會這些嗎?做飯什麼的?”
“我覺得我現在很有必要問一個大家都關心的問題。”傑拉爾德像個教會學校學生似的舉起一隻手示意,“你的三明治做得怎麼樣?”
“……我會做三明治。”卡裡斯托歪了歪頭,毫無波動的聲調裡甚至能勉強透出幾分疑惑,“但我覺得三明治的味道都差不多……你們要嘗嘗看嗎?”
……
“說真的。”大約十分鐘後,米拉沉着臉放下手裡的三明治,“我感覺我被冒犯了。”
“哦,我理解。”傑拉爾德咽下嘴裡的三明治,“你隻不過是在——宣洩你的情緒……嗷!”
“再多說一句話,傑裡。”米拉聲音輕柔地說,“你以後就别想在這裡喝到一口酒。“
“米拉。”拉維妮娅擡起頭,真誠地望着她,嘴角還沾着些三明治的醬汁,“我覺得我們一定要雇傭他。呃,你知道……”
“你也給我閉嘴,親愛的拉維。”
有話直說的阿諾德先生沒有加入他們的對話,他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大步走到卡裡斯托身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被雇傭了,年輕人。”他大聲說,“你打算一周要多少工錢?讓我想想,之前亨利的工錢是一周三先令,不過他幹的大概沒有你多,你的話……”
“我不需要這些。”卡裡斯托說,“給我一個能吃住的地方就行。”
阿諾德的手幾乎是僵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這樣,年輕人,真的。”他艱難地說,“我真怕我會一不小心答應。”
“我不在乎那些。”卡裡斯托眨了眨眼,疑惑地說——大概是用上了他一般狀況下語言能表達出情緒的全部,“我确實需要一個地方整理我的思緒,好好想想以前的事……和以後的事。拉維妮娅小姐給了我這個提議,我也剛好想離開莫德鎮,所以我就來了——我本來也沒考慮工錢的事。”
“……”
“阿諾德。”米拉慢悠悠地說,“你再不說話,我們就要高喊'答應他'了。”
“提醒你一下,我們接近破産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呢。”
“……我們可以先吃晚飯。”阿諾德咬着牙說,“有什麼事飯後再說吧。”
“嘿!”拉維妮娅喊道,“這不就是我之前在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