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峥委屈地側頭看過來，眉眼低垂着：“師尊……”

哎呀。

燕渡輕嘶一聲：“可是峰頂又沒有别的地方了……我現在尋人給你補上？”

“何必在夜裡勞煩宗内師兄。”陸峥輕聲開口。

不勞煩師兄來勞煩他。

燕渡又歎氣：“那，你今夜在這軟榻上歇下？”

他回頭看了看自己洞府深處，其實這洞府并不算小，他平日隻是懶得動彈，便幹脆直接在最外圍窩着。反正現在有了另一張床榻，讓陸峥在裡面擠一擠也……無妨？

陸峥眸子似乎瞪圓了些：“弟子在此，豈不是會叨擾師尊？”

“你到裡面去，”燕渡給他塗完了藥，扶着他肩膀給他轉了個圈，讓他看向洞府深處：“那裡還有一片空間，你若是願意，今夜可以在那裡歇下。”

“隻是明日就莫要起得太早了，”燕渡頓了頓，輕咳一聲，“為師還要多歇息一陣，那裡面的地方應當夠大，你若是願意，可以在那先修煉着。”

“好，”陸峥聲音中帶了幾分歡喜，甚至不自覺地抓住他手腕，“師尊放心，弟子一定萬分小心，絕不會打擾的師尊。”

“為師信你，”男主的懂事程度燕渡還是放心的，便颔首，站起身來，不動聲色地把手扯回來，背在身後，“行了，起身吧，把這張軟榻給搬進去。”

陸峥點點頭，自覺穿好衣裳起身，燕渡揮手又把軟榻重新收回空間戒指，将他領進洞府深處去。

他這洞府内其實還有一眼溫泉，隻是修士可以直接用清潔術清理身體，燕渡穿成一隻鳳凰後又覺得自己莫名有些怕水，便一直不曾管過。

溫泉側面有不小一片空地，燕渡走過去，問：“在這裡？挨着溫泉會不會有些太潮了，要不你還是去半山腰……”

“不會的，”陸峥連忙搖頭，“能有地方歇下弟子已然滿足，何況此地靈氣充足，弟子打坐一夜也無妨……或是，勞煩師尊添層屏障隔開那水汽？”

倒是個好主意。

燕渡從記憶裡面翻翻合适的陣法，掐訣給他設下：“這下便好了。這陣法也不難，改日尋個機會，你可以去震宮那邊學上一學。”

“師尊不能教導弟子麼？”陸峥已經盤坐到榻上，或許是因為身上有傷帶來痛感，他神情有些恹恹，便顯得更加可憐兮兮。

師尊也想教你但師尊什麼也不會啊。

燕渡暗自歎氣，背起手來一本正經地道：“震宮修士專攻符陣，同他們也能學得更仔細些，為師學得都是些便利的小法術，你照貓畫虎，難免根基不穩。你才入道途，正是築穩根基的時候，為師随意教導，豈不是害了你。”

“那師尊能教弟子什麼，弟子便學什麼。”陸峥伸手又想拽他衣角，但燕渡站得遠，他在榻上夠不到，隻能悻悻收回手，拳在衣袖下攥起。

“為師自然要教的，”燕渡道，“隻不過不是現在。”

原主也不完全是個給男主制造苦難的炮灰，離宮裡面還有不少機緣等着陸峥，其中一樣就是他們鳳凰一族化形之後修習的心法。

這心法據傳是鳳凰一族的先祖和九玄宗先輩共同創制的，除了鳳凰一族能夠修煉，原文中陸峥在修煉到元嬰的時候選擇的也是這份心法。

不過那時候原主已經被殺，是陸峥自己闖進來，從那些已無神識烙印的空間戒指中尋到這心法，偷偷藏了起來，一直藏到元嬰。

現在是他穿書過來，倒是可以直接等陸峥修煉到元嬰的時候将這本心法給他了。

“為師此處有不少東西，總得慢慢給你不是？至于那些專攻的道法，九玄宗這九宮各有出色之人，你同他們學也能便利些，”燕渡走近，拍拍他肩膀，“此後還有不少日子呢，慢慢修煉就是。現下你才受過傷，好好養傷才是最重要的——打坐修煉也費心神，好好睡你的，為師也回去歇下了。”

燕渡走了一趟魔域跟魔尊口舌争鋒一通，回來又被陸峥救回來的那條小黑龍吓了兩遭，實在是倦得不行，才轉身就忍不住打哈欠，聽到陸峥應聲之後便快步撲回自己的火玉榻上，拎起被藏在床頭那壇酒喝了口，便直接昏睡過去。

随着他手上松勁，酒壇砸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有酒液灑在地上，濺到他衣袖，熟睡的人卻已經失了意識，迷迷糊糊睜了一下眼又倒下去，翻了個身蜷進榻裡。

身上大氅随着動作無聲滑落，又在半路被一雙手接住蓋回去，燕渡身上重新回暖，無意識地拉住領子裹緊了些，對榻邊多出來的那一人全然未覺，隻在混沌夢中察覺到一縷更濃的暖意，随之消散的是一聲無奈的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