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峥輕歎一聲，直接轉過身扶住他。他稍稍變了變形體，讓燕渡在肩膀上靠得舒服些，這才将人帶回到原本的住處。

伸手探了探他的神魂，陸峥又忍不住蹙起眉，攥緊了拳。

都枯涸成這樣了，還在強撐什麼。

還有燕思歸那個老東西。

陸峥抿着唇靠坐在榻邊，努力不讓散出的殺意影響到燕渡休息。

方才燕思歸并未防着他，陸峥将他們父子兩個的傳音聽得清清楚楚。

雖說不知前世這一次祭祖大典都發生了些什麼事，但燕渡前世涅槃而死的那一次，也是在祭祖大典沒多久。

如果當真是燕思歸的原因……

他必殺之。

陸峥神色微變，阖了下眼将湧動的情緒壓下，長歎。

他偏頭看看因為他的催眠睡得正安穩的燕渡，輕輕握住他的手。

如果能直接将他的所有記憶抹去，将他從九玄宗帶走，讓他獨屬于他一人……

可是燕渡在此界的羁絆太多了。

親長，師友，族人。

他舍不得那麼自私。

就這樣便足夠了。讓他的師尊受千萬人喜愛，永生永樂，永世歡喜。

至于先前涅槃魂滅……還有幾百年的時間，他總能尋得到辦法。

陸峥擡手解開了那道催眠，燕渡還未醒，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手掌垂在榻邊，青色劍影浮現。

應雙蕖？

偏偏這個時候來。

陸峥有些惱火，擡手揉了下眉心，恢複成原本的模樣，蹲在榻邊守着燕渡蘇醒。

應劍尊的傳音落到識海當中時，燕渡也剛好睜開眼，含糊“嗯”了一聲之後，先注意到榻邊伏身睡下的徒弟。

“阿峥？”他輕聲喚了下，陸峥指尖一動，緩緩擡起頭，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師尊。”

“我睡這麼沉……你這是直接把我帶回來了？怎麼不知道叫醒我。”

“弟子見師尊疲乏，便沒喚醒師尊，”陸峥乖巧道，“不過弟子也借着歇息了片刻——師尊眼下神魂可無恙了？”

哪能好得那麼快。

雖然方才睡得沉，但畢竟是被應雙蕖喊醒的，燕渡精神還是有幾分疲憊，搖搖頭：“稍候。師姐尋我。”

陸峥點點頭，燕渡躺着沒動，直接阖上眼，将注意力盡數沉進識海當中：“師姐，怎麼了？”

“剛睡醒？”應雙蕖忍俊不禁，“怎麼聽上去這麼迷糊。”

“嗯，剛解決祭祖大典的事，太累了。師姐可是要到鳳凰族中來？”燕渡懶懶應聲。

“燕師兄讓我來助你，隻是我這邊稍稍遇上了些事，多耽擱了片刻，便先來問一問你這邊可還有要我出手的地方。”

一時半會倒是未見，不過……

燕渡沉吟片刻，笑道：“就算沒什麼事，師姐既然忙完了，來族中做客也不錯？鳳凰族千裡領地，景色也是絕佳。”

應雙蕖歎氣：“我倒是想，你們妖族靈氣豐盈，于我修行也有大用。隻是畢竟排外，雖說你的少族長……若是無需我相助，我便不去挂你這個人情了。”

“哪裡至于，”燕渡失笑，“你可是我師姐，眼下我父親閉關，兄長不在……族中便是我說了算，師姐不必擔心。”

“你兄長……”應雙蕖思索，“他近日的确是閉門不出，不知在忙些什麼。我一直在忙，也不曾與他再聯系，你聯系不上他麼？我現在離着九玄宗不遠，可要我再回去看看？”

“不用，他既然在忙，就别打擾他了，總不能事事都問他……所以師姐你要過來麼？眼下妖族封鎖，我去接應你。”

應雙蕖笑：“既然是師弟盛情相邀，我自然要過去走一趟。恰好還不曾與妖族諸位切磋過劍術，聽聞鳳凰族中精通劍道的并不在少數，此番也好讓我見識見識，不然我這劍尊之名怕是德不配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