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陸峥不得不藏拙,隻好站在最後,看着燕思歸的手搭上去:“咦?”
應當是看到了燕渡體内那部分在好轉的經脈,燕思歸意外一瞬,目光卻是直接落到了燕長依身上。
陸峥挑挑眉——燕思歸知道燕長依的能力?是曾經見過麼?
他隻是朝那邊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重新垂下眼,另一隻手掐訣,朝着燕渡身體中打了一道靈力。
陸峥下一瞬便急切地想要去看燕渡如今的情況,又在兩個大乘期面前生生忍住。
“雙蕖同我說的那個陣法應當是隻有天道可解的古陣,造成的傷害我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隻能讓他慢慢熬。”
燕思歸道:“我能幫你們的,隻有長離劍的那道劍傷。修複經脈除去他自己強行恢複意識去療愈,就隻能靠長依。她是白鳳凰,體内的靈力轉化後會異于尋常人。”
“旁人不行麼?”饒是從他口中聽到了這個答案,陸峥還是不想就此死心。
“行,”燕思歸卻是點了頭,隻是看向他的目光意味深長許多,“現在從頭開始修行,将自身經脈中靈力原本的運行途徑盡數打亂,重塑一個循環,再加上鳳凰族專門修煉的心法,讓自己體内化用的靈力妝台無限接近白鳳凰先天,十成裡面能用上兩成——要試試麼?”
得不償失。
陸峥聽完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四個字。
先不說打亂經脈的過程有多痛苦,這般修行到最後,修真界大多數的功法他都再用不得。
而且他不是築基期,是大乘。是經過兩世之後幾乎可以淩駕于所有人之上的、僅次于天道的大乘巅峰。
本來他留着這一身的修為就是為了救燕渡,為了讓燕渡避開百年之後的死局。
可是如今的百年之前他也沒能護住。因為種種顧忌,因為一時不慎,就這麼看着他瀕死。
以燕長依現在的身子,要修補燕渡的軀殼實在是太慢,若是讓人強行清醒——陸峥已經隐約猜測得到那會痛苦成什麼樣子。
“隻是一個沒辦法之後的辦法而已,”燕思歸看着他面色凝重,彎彎唇角笑道,“現在又不是沒有白鳳凰在這,雖然以長依現在的狀态進度慢了些,但如何也比你們誰推了全身修為重修來得快不是?”
“那要多久?”陸峥問。
燕思歸搖搖頭:“不好說,幾十幾百年也是有可能的,除非長依她忽然開了竅知道如何去運用這個能力,還能快上幾分。不過讓他躺着不正好麼,也無憂無慮點,省得醒着還得想這想那。”
應雙蕖已經接受了燕思歸這個提議,将目光投向陸峥。
本來他這個築基期在這群大能面前根本說不上話,偏偏他是燕渡唯一的親傳弟子,燕渡還對他寶貝得很,要做點什麼,多少得問問陸峥意見。
應雙蕖見他還在沉思,道:“你本身五靈根便駁雜,要修煉極為困難。現在築基期也罷,日後隻會越來越難,直到寸步難行。尋常修煉方法便已經不好說能不能突破到化神之上,你若當真想換個法子,九玄宗中沒人能幫得了你。”
她頓了頓,輕歎:“何況那時候就算僥幸練成了,修為不夠高,你也幫不了沉舟太多。說不定等你尋到方法之後,他便已經蘇醒了呢?”
不行。
絕對不行。
陸峥思緒飛快跳躍。
天道想殺燕渡,一次不成便極可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燕長依救他這一次便要數十年,那下一次呢?
她畢竟隻是燕渡的小姑,養傷便罷,等日後身體恢複之後,總是要走、要去尋自己的道的。就算出了事之後能再趕回來救人,又是這般十幾年、幾十年,讓燕渡就這麼在昏迷中走下去,他所有的計劃怕是都會被打亂,那一場最終要了燕渡命的涅槃再沒法預知。
能自始至終守在燕渡身邊的就隻有他。隻能是他。
“師祖,”陸峥長吐出一口濁氣來,語氣堅決,“将那修煉的辦法告訴我吧。”
“陸峥?”應雙蕖和燕思歸齊齊一愣,前者不贊同地看着他,“你瘋了?你現在這般,無論成不成功,等你師尊醒過來……”
“師尊能醒過來,比什麼都重要,”陸峥看向燕渡時眉眼頓時柔和下來,“不論怎麼樣,試一試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他回來就隻有保護好燕渡這一個目的,他要看着他師尊壽終正寝,要看着他長樂長安。
如果這一身修為護不住燕渡,哪重修又有什麼關系。隻要能幫到他……隻要救得了他。
而且。
他現在連魔氣和靈力這相沖的兩者都能平衡好,不過是再換第三個方式重修一遍而已。
鳳凰族的心法前世燕渡也給過他,他修煉過一段時間,總不至于完全尋不到門路。
燕思歸站着未動。
陸峥看向他,眼裡帶上祈求,一咬牙朝着他跪下去,俯身一拜:“還請……師祖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