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身經脈被撐滿,陸峥一咬牙,将湧入的靈氣迅速轉化為自身靈力,再轉入燕渡的經脈當中。
修複的速度肉眼可見地增長了許多。
陸峥心中一喜,凝神靜氣繼續給人輸送靈力,已不知過了幾個晝夜,那些破碎的經脈終于剩下最後半點便能完全連接起來,進而痊愈。
隻是他沒想到,最後這一星半點所需要的靈力居然會多到這般地步。分明還是同樣的速度,燕渡經脈中卻忽然傳出一股可怕的吸力,他自己的經脈在瞬間虧空,好在燕澤注意的及時,将附近虛飄着的靈氣送過去。
陸峥回神,深吸了一口氣,手還在抖,出了一身虛汗。
“這些靈石不夠,”燕澤給他傳音,“先撤出來,别傷到他。”
陸峥透過自己的神識看着幾近愈合的經脈,不甘心。但他不敢拿着燕渡的安危來賭,最後隻能咬咬牙聽了燕澤的話,一點點将靈力的流動收回、斷開,最終松開手。
“還要多少?”他盯向燕澤,開門見山。
燕澤搖搖頭:“多少都不夠。”
陸峥:“什麼意思……?”
都是聰明人,那一瞬間陸峥已經有了猜測,隻是不想立刻承認,等着燕澤開口,說出一個與他所想截然不同的答案。
可是沒有這般的意料之外:“最後剩下的這一點,隻能靠他自己。”
燕渡必須自己醒過來,用自己的方式讓最後這一點經脈愈合,再以最虛弱的狀态去面對可能再出現的天道。
“師伯,”不用他多說,陸峥已經聽明白了他話中含義,深吸一口氣,問,“你既然知道天道想要殺我師尊,可知曉天道為何要殺他?”
“知道,”燕澤點點頭,卻又道,“但不可說。”
陸峥嘲諷:“都到現在這般地步了,你為了把師尊從天道手中拉回來,早就跟祂站到了對立面去,還有什麼不可說?”
燕澤仍舊搖頭:“與天道無關。此事若是日後沉舟願意告訴你,你問他便是,我無可奉告。”
燕渡也知道?
陸峥一怔,轉頭去看還昏迷着的人。
不對。
燕渡對他向來沒什麼防備,有什麼話都會告訴他,更别說這般瞞不瞞看着都沒什麼區别的東西。
除非——陸峥福至心靈:除非燕澤所說的不是如今的這個什麼都不明不白的燕渡,而是前世那個看似散漫,心裡卻好像藏着不少事的人。
日後……他會回來麼?
陸峥心頭一緊,不知為何有些不敢面對那一個。
這一世他在燕渡面前暴露出來的東西其實并不少,隻是燕渡并未放在心上,或者會輕易地被他其他的話題轉移注意力,還沒到什麼刨根問底的地步。
但如果是前世……前世的師尊回來,會厭惡堕入魔道的他麼?
哪怕如今魔域和修真界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畢竟是截然不同的兩方,曾經有過的摩擦并不算少。到底沒有辦法像一個完完全全的正道子弟一般幹幹淨淨地站在燕渡身旁。
哪怕如今他曾經的修為盡散,曾經的道心依舊是魔心,隻不過還沒回到那等滿是魔氣的環境中,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被重新激發。
他回不來的。
哪怕脫胎換骨重新修行,隻要他還在這具軀殼裡,隻要他還是他,他就再回不來了。
即使他是因為燕渡入的魔。
“我知道了,”陸峥思緒萬千,又沒法在燕澤面前顯露出來,最後隻是輕聲應下,偏頭去看燕渡,冷靜了些,“那現在要如何将師尊喚醒過來?”
長痛不如短痛,就算再舍不得燕渡經曆這一場苦痛,他也得救人。
他的師尊那麼自由,一定不想從此之後就這麼無知無覺地躺在榻上。
“此事要你來做,我幫不了。”燕澤開口,眸色沉沉。
——不知是不是陸峥一時的錯覺,向來冷靜的宗主大人聲音裡似乎帶了些咬牙切齒:“沉舟心裡最重要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