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雲階猜測面前的人大概就是覃周的父親。
覃周看到父親那副着急又擔心的樣子,原本緊繃的神經反而放松了下來。
她神神情讪讪,拉着滕雲階,不緊不慢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覃周将頭輕輕靠在滕雲階肩膀上,就那麼遠遠地看着父親像刷微信步數一樣來回走,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表演,甚至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
過了一會兒,醫生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覃周這才站起身,拉着滕雲階迎上前去,靜靜地聽醫生說着手術的情況。
“手術很成功,靜養一陣就能跑能跳了。”
醫生的話語如赦免的聖旨,一瞬間覃周和她父親同時洩力,變得輕松鮮活。
“覃周,你在這邊待幾天?” 覃父這才注意到覃周的到來,話語間帶着一絲不客氣,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審視。
“明天走,要回去工作。” 覃周冷冷地回應着,語氣平淡,沒有絲毫波瀾。
滕雲階在一旁聽得真切,她知道周複明明批了三天假,可看着覃周一本正經的表情,滕雲階選擇了沉默,并未出聲揭穿。
“你那工作能演出什麼名堂,我周圍一問都沒人認識你。” 覃父皺着眉,不悅地說道,語氣中滿是對覃周工作的質疑。
“你呢,當上教授就滿足了?” 覃周挑眉和她爸魔法對轟。
覃父聞言,沉默不語,轉頭将目光投向和覃周手拉手的滕雲階。他眉頭微皺,思索了一陣,臉色忽然變得和善起來,問道:“你是覃周女朋友嗎?”
滕雲階微微點頭,心中暗自緊張,迅速在腦内回憶自己的生平簡介,想着等覃父将矛頭對準自己時,能迅速說出自己平生最大成就,好讓他覺得女兒和自己在一起也并非那麼不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叫滕雲階對吧。” 覃父繼續說道,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微笑。
滕雲階再次點頭,瞳孔卻微微皺縮,心中滿是疑惑,實在想不出面前的滕父是通過何種途徑認識自己的。
“我記得你,你在我們隔壁學校開過簽售會。” 覃父說着,臉上露出罕見的和善微笑,眼神中帶着欣賞。
覃周詫異地看着自己的父親,臉上寫滿驚訝。在她的記憶中,父親一向嚴肅,對自己的朋友更是态度冷淡,今日這般反常,讓覃周心中湧起一絲不安。
“啊,對,是我。” 實際上,滕雲階腦内一片混亂,她舉辦過的簽售會不算少,根本不确定覃父指的是哪一場。
“小小年紀,前途無量。” 覃父誇贊道,語氣中滿是真誠。
覃周愈發覺得詭異不适,她擡手将滕雲階護到了自己身後,冷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
在她看來,父親平常眼睛長在頭頂上,誰都看不起,今日卻一反常态,讓覃周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甯靜。
“人家小滕這麼年輕就能出書,你們兩個在一起,你要多像人家學習。”
這下覃周知道為什麼自己父親态度如此之反常了,因為在他眼中能出書的滕雲階是人中龍鳳,配他欣賞。
但他話一出口,滕雲階和覃周都能确定覃父隻知道滕雲階開了簽售會,但不知道具體她出了什麼書。
覃周暗自慶幸,父親終究還是跟不上時代的步伐,還天真地以為簽售會是那些功成名就的國際大作家的專屬。
在她父親眼中,滕雲階或許已然被視作下一個莫言般的存在。
覃周擡眼,望向平日裡對自己嚴苛,一輩子都未曾這般和顔悅色過的父親,心中忍不住默默吐槽,世俗的成功竟真能輕而易舉地突破世俗的眼光。
在父親看來,自己能與滕雲階在一起,想必是前世修了八輩子的福分。覃周甚至腦洞大開地想着,在父親的價值評判裡,或許自己和谷愛淩在一起才會達到如今對滕雲階這般高看的效果吧。
也不一定,他純是個酸文人,比起奧運冠軍,肯定更喜歡出書的滕雲階。
于是覃周擡手摩挲了下下巴開始準備擺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