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林洽再度偏頭看向雲想,臉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初中畢業後所有的同學都在擔憂自己能否考上一個好的學校,隻有我,隻有我想的是,終于離開那個地獄了。”
“班内的同學都說春晖一中可怕,規矩嚴,”林洽倏地輕笑出聲,“可這對我來說卻像是天堂一樣,最起碼,這裡的人都正常。所以哪怕是相同的規矩,我都會覺得這所學校讓我覺得無比的輕松自在。”
“或許是被馴服的時間久了,我竟然覺得現在每一刻的空氣都是自由的。”
林洽說起這些時,臉上帶着的都是解放的輕松感。
雲想沒想到,像林洽這麼樂觀的人,内心裡竟然會有這麼重的傷。
老師和同學的捉弄,家長的不重視,每一個都是能夠殺死她的利器。
“我也曾以為我的家人不愛我,可當我看到他們為了我的病而奔波,從未想過放棄我的模樣後,我就知道我完了。”她說:“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們不是不愛我,隻是那時候我感受不到他們的愛,也感受不到他們的苦。”
“可當時他們的這份愛與苦,都讓我覺得窒息。”
林洽的話令雲想大腦有一瞬間的恍惚,心髒因她的話而抽搐地疼痛一瞬。
林洽說她的父母不會懂她的痛苦,她的父母又何嘗不是呢?
能說他們不愛她嗎?
如果不愛她的話,他們又怎麼會特意為了她而搬來春晖市裡呢?
如果不愛她的話,他們完全可以放任她在那個小小的城鎮自生自滅。
就像林洽說的,在生病之前,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父母的愛。
當她看到父母為了她的病而努力時,她知道,她完了,她感受到了他們的愛,同樣她再也逃不出那個家了。
她們都被裹挾在了這被命名為“愛”的家裡。
這場窒息的愛奪走了她所有的氧氣,是殺死她的利器。
“我忍啊忍,忍啊忍,終于逃離了那個地獄。”
“你也可以逃離的,”林洽說:“等上了大學,去其他的城市看看風光,你會自由的。”
“隻要最終的結果是你想要的,過程是苦是甜,或許,也就不重要了。”
“……”
是啊,隻要最終的結果是她想要的,過程是苦還是甜,或許也就不重要了。
人生的道路很多,就算這次與當初的選擇背道而馳又怎樣,隻要最終的結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好。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隻要做好随時準備彎道超車的準備,總有一天她們都能夠得到想要的生活。
她就是她。
她不是誰的傀儡,她隻是她自己。
永遠隻是她自己。
永遠。
雲想重新打起精神。
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她就要在這條布滿荊棘的路上走出花海。
就這樣,她開啟了在理科班的新啟程,去繪畫不一樣的人生,一個完全屬于她的人生。
分班之後的課間走廊總是亂哄哄的,年級主任抓了幾個典型通報批評。
晚自習時又叫着各班主任去會議室開會,開會結束後班主任又返回班内同班内的同學講了此次會議的内容。
因為下課後課間吵鬧,學校決定選出學生代表查課間紀律,嚴查串樓層,串班級的同學,被查到後扣班級量化分,嚴重違法亂紀者,叫家長并讓其回家教育一周。
班級量化分對一個班級的評優十分重要,同時也跟班主任的工資挂鈎。
高一的時候,雲想記得十二班的老師因為班内一個月扣了三百多分,最後月底發工資時還倒欠學校一個月工資。
十二班的班主任大發雷霆,十二班的同學直到分班都沒好果子吃。
有了這個規矩後,班内的同學老實了許多,串班的同學是少了很多,但是上廁所也不方便了。
現在他們上廁所還要拿着上廁所的通用條去廁所,而且一個班内隻有一個,太過煩瑣。
最後這個制度還是因為一個同學沒忍住拉褲子裡了,所以才取消了,目前隻是嚴查串樓層的問題。
取消限制上廁所後,全體學生紛紛感謝那位拉褲子裡的同學。
雖然有些不道德和丢臉,但他确确實實用實踐證明了,學校這個規矩的沒人性。
每個班一周隻有一節體育課,第二周的體育課,一班、三班和五班在一起。
雲想、林洽、許存之和陳郁難得地在體育課碰上,不過他們要先跑三圈操,解散後才能夠自由活動。
因為學校最近總發生因為打籃球而摔傷手臂導緻無法專心學習的例子,所以學校就将籃球禁止了,同時禁止的還有羽毛球和足球這類的球類運動,以至于體育課的男生隻能和女生們一起跳繩。
更有甚者,帶着作業來到了操場,迎着寒風,在操場上做題。
“這群人瘋了吧?”陳郁盯着在操場做題的人感慨了一聲,“怎麼還跑體育課當卷王啊?”
林洽順着陳郁感慨的視線望去,點頭,表示學到了,“下節課我和雲想也帶作業。”
陳郁偏頭抽了抽嘴角,罵了句“神經”。
與此同時,“神經病”之一的許存之拿着作業走到了雲想的跟前,将她叫到了背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