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忙音在耳中響起的那一刻,徹底将她的幻想打破,雲想瞬間紅了眼眶,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她強裝鎮定地握着電話筒,就那樣怔愣了很久很久才對着忙音回了一句“嗯”,而後是“媽媽再見”。
外婆不知道李溪挂斷了雲想的電話,她看雲想落了淚,隻趕忙心疼地走到她的身前,問她:“想想,怎麼哭了?她是不是罵你了?”
雲想搖搖頭,不忍讓外婆擔心,趕忙收起電話,隻擦掉眼角的淚水說:“就是單純地想媽媽了,聽見她的聲音後,沒忍住就哭了。”
“哎喲喂,我的想想,”外婆捧着雲想的臉,粗糙的手滑過她的眼角,替她擦拭眼角的淚水:“下次等他們來電話,外婆讓他們回來。”
“好。”雲想哽咽着回。
被外婆攬入懷中的雲想再也沒忍住,哭出了聲。
外婆心疼地撫摸着雲想的頭,隻當雲想的真的很想很想他們。
往日的回憶再度湧上心頭,酸澀感再次湧上鼻尖,這一次她沒再落淚。
一次次的對比,隻會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或許,他們真的,不愛她吧。
畢竟,她對他們來說她隻是個麻煩。
一個被視為麻煩的人,怎麼可以去奢望擁有他們的愛呢?
雲想擡起頭,望着天花闆,心想,隻要再忍過這兩年半,隻要忍過這兩年半,她就得到可以自由了。
她很快就可以自由了。
上課鈴聲響起,打斷雲想的思緒。
她掏出放在抽屜内的作業,抽出筆,做老師留下的作業。
分班後的第一次月考來得很快,考場時按照分班前的平均成績分的,林洽再度不幸地被分到了末位考場。
盯着考場号,林洽打氣道:“我早晚會回到1考場的。”
“你一定會的,”雲想朝林洽笑笑:“我努力跟上你的腳步。”
“加油!”林洽和雲想一起打氣。
雲想“嗯”了聲,和林洽一起将書本搬到走廊外。
每次考試都是一項大工程,他們要把厚厚的書籍都搬到教室外面,然後将教室布置成考場的樣子。
以前雲想搬不動的時候都會有許存之幫她,現在許存之去了一班,她和林洽隻能相依為命了。
兩人才搬完書,陳郁突然跑到了班級門口,臉上的表情賤兮兮地靠近林洽:“林洽,你在哪個考場啊?”
林洽白他一眼:“你管我?”
“咱來分班後的學号一樣,我覺得我們兩個應該是一個考場,”陳郁沒有因林洽的這句話而惱怒,反而貼得更近了,“你說是不是啊?”
“分班後跟你一個學号,真是我一生的恥辱,”林洽也沒想到,分班之後,她竟然和陳郁是相同的學号,兩個人的班級也相差不遠,大概率,他們兩個真的要在相同的考場了,“你最好不要動歪心思。”
“我就是問問,到時會咱倆一起去考場啊。”陳郁說。
“就隻是一起去考場?”林洽有些不信陳郁的話。
陳郁“嗯”了聲,“就隻是一起去考場。”
林洽點頭,“那也行。”
跟陳郁唠了會兒,林洽才發現雲想不見了。
教學樓的走廊昏暗,林洽環望四周,根本看不清周圍到底是誰在走動。
她轉身向教師的方向走去,陳郁問她:“你找什麼呢?”
“雲想呢?”林洽記得剛剛雲想還在她的身側,怎麼一轉眼就沒了。
陳郁說:“剛許存之來了,拿着本書,現在去樓道了。”
林洽“哦”了聲,表示知道了。
此時樓道内,雲想正和許存之解空間幾何題。
她和林洽在這方面都很薄弱,也請教過老師和班内數學成績好的同學,可是他們講的方法她總是聽不懂。
“原來是這樣啊,”許存之又跟雲想講了一遍,雲想這才恍然大悟,認真誇道:“不得不承認,你講的要比我們班數學老師講的要通俗很多。”
“是嗎?”許存之笑道:“這話你跟我說說就行了,可不能讓你們數學老師聽見。”
雲想“嗯?”了一聲,片刻後才明白許存之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笑道:“放心吧,我也不敢讓他聽見。”
許存之垂眸看了眼腕表,馬上就要響上課鈴了,“還有什麼不懂的下課後可以來班裡找我。”
雲想點頭“嗯”了一聲。
許存之和她說了聲“再見”就要轉身,向前走了兩步後又回頭說:“考完試後别和班上成績好的同學對題,要不然影響你接下來考試的心情。”
之前幾次月考考完後,雲想總是會偷偷對卷子,以至于後面考試時狀态一直不好。
這是雲想的前科,許存之怕她又忍不住對卷子,特意叮囑了她一番。
雲想說了聲“知道了”,示意他放心,保證她一定不會對卷子。
得到了雲想的保證後,許存之這才踏着步子向樓下走去。
分班之後兩個人有了一層的距離,交流起來怎樣都是不方便的。
以前初中的時候聽說市區裡的高中有圖書館,學生們可以挑時間去圖書館學習,也可以在圖書館裡找喜歡的書來閱讀。
可真正地上高中之後,雲想才發現,市裡的高中并不都像他們口中說的一樣。
最起碼,他們這所學校不是。
他們的圖書館啊,是個擺設。
圖書館裡有很多書,但是從來不讓學生借閱,而學生們,也從來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學校的圖書館内借閱。
就像他們的微機課,實驗課,也是從來都沒有實操過的。
他們現在所經曆和所學的,都像是在應付着什麼,甚至可能就這樣應付一輩子。
如果她在一所管教相對寬松一些的學校,她和許存之探讨問題應該會更方便一些吧。
雲想握着筆記本的手倏然緊了緊,鈴聲再度響起時,她才轉身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
許存之經常去三班找一個女生的事情很快就在班内傳開了,考完試後班主任找許存之談話,問他是否涉及早戀。
“沒有,”許存之否認道:“沒有早戀,隻是在探讨學術問題。”
“你們現在小年輕的花樣那麼多,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信嗎?”班主任放下手中的保溫杯,擡眸看向許存之的眼神裡泛着狠厲的光。
“我們平常都會在樓道裡探讨問題,頭頂的正上方就是學校的監控,”許存之很了解學校:“為了監控我們,學校的監控收聲和攝像都很不錯,您隻要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我們是不是在探讨問題了。”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班主任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片刻後放下手中的水杯,“畢竟男女有别,還是要保持距離的好。”
許存之明白他的意思,隻說了聲“知道了” 。
“要落實。”班主任要的不是一句應和,他要的是他的行動。
許存之沉默不語,良久後才緩緩張口:“好。”
“請您和曹老師不要找她,我會和她保持距離的,”許存之說,“她不想給她的父母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