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再沒有出過什麼差錯。
一切都似乎恢複了平靜,日複一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着。
金修裳再也沒與金修衣聯系過。
金修衣的生活全是展蘭枝,展蘭枝獨占着金修衣。
一切都是令展蘭枝滿意的美好。
如此美好的生活沒有動搖展蘭枝,反而這更加堅定了展蘭枝的決心。
她迫切地想要将此時此刻的一切永存。
她一邊如常工作,偶爾也會随性創作幾幅作品。
一邊在夜深人靜時,不遺餘力地搜尋着能夠殺死金修衣的方法。
她的一切動作都避開了金修衣。
金修衣濕漉漉的眼神會讓她猶豫。
但是前幾次的經曆都說明了,遲則生變。
她不能再拖延下去。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打聽到了鄰省有一位能夠溝通陰陽的神婆,據說極為靈驗。
那位問米婆原本之外當地農村行儀式,與亡者對話,向逝者的親屬傳達信息。
就這樣,她的名聲漸漸傳播開來,不少外鄉人也會請她來主持喪葬儀式,拜托她訴說逝者未盡之言。
現在,這位問米婆成了神婆。
房屋搬遷、婚姻嫁娶等凡涉及風水玄學之事,神婆都會被請去定奪地址日期。
展蘭枝現在正在前往神婆的居所。
忐忑與期待在她心中遊蕩。
她一邊抱着很大的期待,一邊又害怕她的期望落空。
她握緊了方向盤。
車窗外的風景飛速掠過,車子緩緩駛入一條偏僻的小路,四周的景色逐漸變得荒涼,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氣息。
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她忍不住用餘光打量着這裡的一切。
幾間土坯房歪斜地立在那裡,牆皮剝落,露出裡面發黃的稻草和泥土。
幾個孩子赤着腳在泥地裡奔跑,笑聲清脆,打破了村莊的沉寂。
她家境優渥,一出生就被愛包圍着。
受到過最大的惡意就是來自同齡人的無忌的童言。
從金修衣的隻言片語中展蘭枝可以拼湊出金修衣被貧窮和缺愛包圍着的童年。
因此,金修衣極度缺乏安全感,金修衣對愛有着病态的追求。
金修衣在物質上得到滿足的不久後,她卻離世了。
現在,金修衣從展蘭枝這裡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偏愛,展蘭枝卻要再一次剝奪她的生命。
展蘭枝的手心沁出一點汗水。
她更覺得自己自私。
但是沒有辦法,這不能怪她,都怪金修衣太好了。
金修衣讓展蘭枝離不開她,讓展蘭枝變得貪婪。
後面這段路,車子就開不進去了。
展蘭枝隻好下車。
已是立春,天氣卻還是一如冬天那樣寒冷。
展蘭枝裹緊了衣服,卻還是打了個哆嗦。
她的面前是一片光秃秃的還沒插秧的水稻田,隻有幾株枯黃的雜草孤零零地立在風中。
視線越過這片水稻田,她望見了一棟自建房,那就神婆的家。
她小心地邁着步子,一步一步,終于她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
她敲了敲門。
過了半天,她才聽到了遲緩的腳步聲和老式不鏽鋼門鎖的彈簧聲。
門開了,她眼前的是一位矮小的老婦。
神婆沒有問展蘭枝的來意,隻是讓展蘭枝在門口的木制長凳上坐下。
“等着。”神婆說
展蘭枝點點頭。。
展蘭枝這時才發現神婆的屋子裡早就擠滿了人,各個面露悲痛。
“我現在飯菜都吃的下了……比生病那會好多了,你不要擔心了啊,你在這裡好好的,我先過去給你探探風,不要哭了……”
“阿妹……你和我年齡差太大了,一直把你當小女兒照顧。我很放心不下你,你也要好好的。”
隔着窗戶,展蘭枝隻能模模糊糊聽到幾句話,是神婆的聲音。
原來今天來找神婆的不止有她一個。
展蘭枝低頭看着手指,斷斷續續傳出來的哭聲讓她想起了金修衣的葬禮。
她那天哭得很厲害。
但是好像除了她以外,沒有多少人為金修衣的離去而悲傷。
寒風打斷了展蘭枝的思緒,她吸了吸鼻子。
又過了一會,門打開了。
腰系白色麻布的人一湧而出。
又過了一會,展蘭枝才被神婆拉進去。
“你有什麼事?”神婆一邊問,一邊點上幾炷香。
展蘭枝向神婆大緻講述了金修衣的事情。
她忍不住流淚。
神婆面色如常,指了指旁邊:“餐巾紙在旁邊,你擦一下吧。”
“你開車了嗎?今天就過去看看。”神婆說。
展蘭枝點點頭,她看見神婆兩手空空,她問:“不用拿什麼東西嗎?”
神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這情況用不到,快點過去,早去早回。”
神婆坐在了後座,透過車内後視鏡展蘭枝能看到神婆。
神婆衣着樸素整潔,褐色的棉衣裹在身上,棉質布料勒着微微佝偻的背脊。銀白的頭發整齊地挽成一個髻,沒有一點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