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姐你好,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金修裳扯出一個微笑,卻移開了眼睛。
展蘭枝點了點頭,她同樣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她說:“是我太過突然,打擾你們了。不過你們也知道,我馬上就要離開了,我最後想來這裡看一下。
這裡畢竟也是金修衣生活過的地方……”
展蘭枝慢慢地走到沙發前坐下。
柔軟地沙發使她整個人陷了進去。
這是展蘭枝第三次踏進這座城郊别墅。
和前兩次的匆忙狼狽不同,這一次,她終于有時間打量這個地方。
她悄悄用餘光掃過周圍的陳設。
從裝修風格到家具選擇,各種細節都非常講究,物件擺放也都是符合日常習慣。
從各處細節之中都能看出屋主人對生活的熱愛。
“我們沒有理由不歡迎你。”金修袍很熱情地說,“客卧已經打掃過了,就在二樓。展小姐住幾天都行,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
展蘭枝點了點頭,她笑着說:“那我行李是帶足了,可要麻煩你們一陣了。”
展蘭枝一邊說着,一邊她的視線漸漸從周圍的陳設轉移到了她面前的兩人身上。
她從容地向後靠着,仔細地觀察着金修袍和金修裳。
金修袍神色如常,金修裳對自己的到來似乎有些焦慮與不自在。
“修裳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好巧。”展蘭枝笑眯眯地說。
金修裳僵硬地提起茶壺,給展蘭枝倒上些茶水:“蘭枝小姐喝茶。”
“今天我可沒有機會動什麼手腳,展蘭枝小姐放心吧。”
展蘭枝無視了金修裳的話,她又擡頭對金修袍說:“修袍小姐,說來實在抱歉,今天開車過來實在是有些頭暈了,我可以先去休息一會嗎?”
“當然可以。”金修袍招了招手,管家引着展蘭枝去了客卧。
展蘭枝跟在管家身後,她看着亮得眩眼的瓷磚地闆,一時間有些恍惚,她不停地想象少年時候甚至更早的金修衣。
當金修衣剛踏入這個家的時候,她會不會感到無所适從?
金修衣是怎麼在這裡一步一步變得殘缺的?
展蘭枝每走一步,她的眉毛就皺得更緊。
“請問,金修衣的房間在哪裡。”展蘭枝問。
金修裳和金修袍沉默着。
展蘭枝換了措辭:“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看看金修衣以前住過的房間。”
金修裳仍舊沒有說話。
金修袍得體地開口:“展小姐,你要知道,金修衣已經死了,至少她在我們心裡已經死了。我們自然不會想留下她的任何東西。
不過……”
金修袍笑了一下,她又繼續說:“展蘭枝小姐,我們給你收拾出來的那間客房就正好是金修衣以前的房間呢,就在你右手邊。”
展蘭枝不再說話,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既不憤怒,也不悲傷。
她輕輕點頭,她右轉進了那間房間。
她環顧着。
這裡很整潔,任何東西都在應該在的位置上。
規規整整,如同酒店的标間。
展蘭枝歎了一口氣。
這麼大的房子裡肯定不會缺一間客房的,但是……
仿佛是要刻意抹去曾經某個人生活的證據一樣。
展蘭枝就這麼想着。
她在床沿坐下。
她妄圖從目之所及的一切中拼湊出一點金修衣過去生活的痕迹。
但是她失敗了。
她不知道金修衣究竟做了什麼,到底是什麼會讓她被趕出來呢?
展蘭枝不知道。
在金修衣告訴她之前,展蘭枝也不想過多猜測。
展蘭枝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讓金修衣停留在這裡,金修衣不該被她不健康的家庭困住。
其實,時至今日,不管金修衣和她說了什麼。
她依舊想要安排金修衣今後的生活,她希望金修衣今後過得幸福、過得正常。
即使她知道金修衣并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展蘭枝歎了口氣。
過了很久,房間裡依舊隻有展蘭枝一人。
金修衣沒有過來,展蘭枝有些驚訝。
她原本以為金修衣會在這裡等着她。
她以為金修衣會馬上來找她的。
她早應該想到的。
金修衣讓她過來,絕對不隻是為了告訴她真相簡單。
金修衣一定别有打算。
是在為之後的生活做打算嗎?
展蘭枝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就算被利用了,隻要對金修衣之後的生活有利,那她就可以不計較。
展蘭枝一進來就拉上了窗簾。
一切的光線都被阻隔,房裡隻有黑漆漆的一片。
時間在這裡被拉得很長,一分一秒都走得格外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