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你醒了!”聞祈安猛地擡頭望着她。
他連日的期盼終于成真,她正笑着看他,長久沒有睜開的雙眼,此刻蒙着一層淚水,淚水滑入發叢,聞祈安将窗簾合上了一些,突然意識到,她剛才說得是——
“你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聞祈安的深情瞬間變得焦灼,走到床邊。
“水。”聲音粗粝地如同沙漠裡粉塵,姜滿咂了咂嘴,吞咽了一口唾液,試圖用唾液緩解她的幹涸,可是徒勞無濟,她的喉間依然幹涸。
聞祈安把床搖高了一些,顫抖地拿起放在床邊的水杯,将吸管放入她的口中,等她喝完水,又将棉簽浸潤,沾了沾她的唇,他把水杯放在桌面,“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傻瓜,”姜滿笑了笑,溫水灌溉後的喉嚨終于恢複了濕潤,聲音雖然還有些啞,但已經不再難受了,“我又沒傷到腦袋,不會失憶的。”
“你吓死我了,”聞祈安撲到她的懷裡,毛茸茸的頭發紮在了她的頸肩,呼吸也跟着一起,撓過她的皮膚,喜極而泣的淚水順着血管流到了她的鎖骨,聲音帶着明顯的喜悅,“你終于醒了。”
“我醒了,”姜滿手掌輕輕地撫摸着他的發頂,“讓你久等了。”
“隻要你能醒來。”
姜滿沒有說話,環着他的腰,劫後餘生的釋然讓她不再憂思多慮,她何其有幸,能活着回來。她蹭了蹭聞祈安的臉頰,“醒來就能看見你,真好。”
“隻是如果你沒有說些胡話就更好了。”姜滿彎了彎嘴角。
“我才沒有說胡話。”
“我做夢夢見你說要追究我的錯誤,是不是真的。”
“當然啦,你都沒有告訴我你要去相親。”
“告訴你,你會同意我去嗎?”
“那當然不可能。”
“那不就得了。”
“反正你不能去。”
“我現在是病人,你要讓着我。”姜滿開始無理取鬧。
“那等你好了,我再追究。”聞祈安也跟着無理取鬧。
“親親你,不要生氣了,”姜滿親了親他的臉頰。
突然想到自己昏迷了大概有半個月了吧,她忙着低下頭,雙手抹了抹頭發,然後又拍了拍臉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最後她擡起頭來,“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不醜,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的。”
“……”
窗外,賀穗和鄭好相視一笑,悄悄地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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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之後,姜滿被迫又在醫院待了兩天,抽血複查,等待結果,手機裡收到所有的檢驗堅持結果之後,她便迫不及待地讓聞祈安去找醫生辦理出院。
這醫院,她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窄小的床限制了她翻身的動作,每天早上六點就有護士來為她量體溫,測血壓血糖,時間被限制,活動被限制,她要回家!
“走吧,滿滿,我們回家。”
“嗯,回家。”
汽車駛離了醫院,車輪滾在柏油路上幾乎帶不起半分的颠簸,平整地經過繁榮的街道,窗外槐樹搖曳着枝桠,郁蓊繁茂。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有片刻的生疏,她終于回來了。
車窗裡聞祈安的聲音模糊,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輪廓,姜滿轉過頭去,“聞祈安。”
“嗯,怎麼了?”
“我不走了。”
“好。”
“你怎麼一點都不激動。”
“因為這是我設想了無數遍之後的結果。”
“對不起。”姜滿斂下眼睑,有些許的愧疚。
“我原諒你了。”
“你怎麼不說‘不用道歉’?”姜滿歪着頭看他。
“如果道歉能讓你好受一點的話。”
相比“不用道歉”,她的确更喜歡聽到“我原諒你了”,前者帶着生疏,後者是一種對前塵過往的既往不咎,就随着這一句原諒,到此為止吧。
她的以後,是他一起的未來。
“可我沒有工作了。”
“先好好養傷,以你的能力,找工作還不容易?”
“如果我不想工作呢?”
“那就不工作,反正你救得人早夠勝造好幾個‘七級浮屠’了。”
“我聽說,你要請鄭好當男主角?”
“嗯,就我之前和你說的無國界醫生題材。”
“那女主呢?有女主嗎?”
“有,你有興趣?”
“沒有。”
“那我們……”
姜滿有很多很多話要和他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好在,聞祈安從來不會嫌她煩,總是會很耐心的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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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平常的午後。
春意猶在,姜滿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她很享受現在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聞祈安無微不至的愛包裹。
具體表現就是,才出院一個月,她在南蘇丹跌落的體重全都漲回來了,不僅如此,還有更進一步的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