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沒了當前的性命不保卻也不敢徹底放下心來,因為她的自由還捏在陳英的手上,胡善祥透過窗戶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經将近申時,心裡送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天還沒有徹底黑,離宮門下鑰還有一個多時辰,如果朱瞻基看到自己讓人給他帶的信物,應該可以趕的過來。至于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胡善祥覺得,有錦衣衛随身保護的朱瞻基要比她安全的多,她這個被殃及的池魚就不用操心城門的安危了。
說來胡善祥覺得自己沒有危險,也是因為陳英的行為,她居然這麼放心自己這個被她劫持的人,把她的弟弟陳景留在這裡,也不擔心胡善祥對他做些什麼來。
胡善祥撇了一眼因為自己不搭理他而自娛自樂玩的開心的陳景,想了想,還是把人叫了回來玩抛石子的小遊戲,就當消磨時間了。
派了下屬去送信後,陳英回到了胡善祥所在的屋子,剛邁進屋門就見胡善祥和自己弟弟玩的樂呵呵的,心下一暖,看了一會兒,默默地退了出去,她弟弟好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過了,陳英不想這片刻的快樂也被自己打擾了,倒是覺得這名叫胡善祥的女官果真像弟弟說的那樣美麗又善良。
而在胡善祥因為無聊消磨時間的時候,朱瞻基已經急的派出了手下所有能爬出的人手,甚至派人去詢問安插在漢王和趙王府上的細作,試圖得到是這兩個叔叔綁架胡善祥的消息,然而得到的回答卻讓他大失所望,除了據說漢王和趙王打算在他選太孫妃的時候橫插一杠的消息再沒有其他更重要的訊息。
一時間,朱瞻基覺得自己幾乎要心力交瘁。
朱瞻基焦急的坐不住,在室内來回踱步,被人帶進來的許道中開口問道:“我這邊還沒有胡女官的消息,你那麼怎麼樣了?”
“什麼線索都沒有。”朱瞻基搖了搖頭,隻覺得自己手底下的情報頭子都是廢物,衆目睽睽之下消失的人居然都找不到任何線索。
“都是幹什麼吃的,一點用的沒有。”朱瞻基罵道。
“你最近有沒有的罪過什麼人?”許道中問道:“除了漢王之外。”
朱瞻基聞言一愣,想了想道:“好像沒有。”
最近的這一段時間,朱瞻基可謂安分的很,除了幫皇爺爺處理政務就是去陪着幼軍訓練,不是在讀書就是在練武,偶爾找胡善祥陪人解解悶,要說得罪的人,以往還有可能,可是最近這一段時間,他是真沒有到處惹恨。
“你還是再好好想想,也不拘這一段時間,也可能是你以前的仇家呢,從前沒有機會,一直暗地裡盯着你,這次直接就一擊即中,還連累了胡女官。”許道中不信道。
此話一出,朱瞻基傻了。突然反應過來,這大半年以來,偶爾出宮轉悠,他好像确實感覺到有目光在盯梢自己,當他看過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當時朱瞻基沒有在意,他從小就在身邊人的視線中長大,沒有人盯着他看才是不正常,别說後宮的宮女太監了,有時候他二叔盯着他看的目光就讓他如芒在背。
更别說偶爾在宮外了,他還會遇到些許的刺客。
除了漢王派遣的,還有被他皇爺爺永樂帝奪了皇位的建文帝的擁趸,這些刺客基本都是建文朝被他皇爺爺殺的大臣的家眷和宗族子嗣,被盯梢、被刺殺,朱瞻基從小到大幾乎都快要習慣了,他偶爾會對這些人有些憐憫,但朱瞻基對于改善他們的處境也無能為力,畢竟那是永樂帝親自下的流放命令。
“殿下,外面來了一個人,拿着一個竹蟋蟀,說是有胡女官的線索,請您去南大街鴨鵝巷二十二号,說是有事相求。”一名錦衣衛在門外禀告。
朱瞻基猛地一擡頭,喝道:“人呢?”
“就在府門外,屬下這就将人帶過來。”錦衣衛擡起雙手将竹蟋蟀奉上,朱瞻基上前幾步一把奪過,随意翻着看了一眼,便确認這确實是胡善祥今天在小攤子上買的東西,便吩咐眼前的錦衣衛出去備馬,再叫上兩列隊伍,就準備出發。
“你就這麼确定了?不再派人查一下?”許道中有點不敢相信,綁架胡善祥的人居然這麼快就派人送信來了。
“萬一有危險怎麼辦?你可是皇太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要是出了問題,别說胡女官了,連我也得吃挂落,丢官不說,連命可能都保不住。”
許道中突然有種胡善祥是紅顔禍水的感覺,而自己就是那個忠心耿耿,直言不諱的忠貞臣子。但再忠貞的臣子碰到戀愛腦那樣昏了頭的的主上,都像大勢已去般無能為力。
“不用,沒時間了,我必須現在就去救人,萬一善祥不能在宮門下鑰之前回去,一定會收到責罰,我現在就得過去。”朱瞻基根本不聽勸阻,直接回身從桌案上拿了自己的配刀,急沖沖的便踏出了門,許道中見此也隻能無奈的跟了上去,暗自歎息,這可真是個禍水啊,還不如在宮裡‘安分守己’的孫妙涵呢,雖然對方時常對太孫撒潑,但是死貧道不死道友,至少對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啊。
不知不覺中,許道中對孫妙涵有了一種莫名的好感,大概是覺得如果朱瞻基身邊的孫妙涵大概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吧?
胡善祥不知道許道中的這番将她與孫妙涵的對比,否則一定會破口大罵,她明明就是被殃及的池魚,你不去怪失火的朱瞻基,憑什麼把這種莫名其妙的黑鍋往她頭上扣?隻能說這些男人大部分皆如此,自視甚高,最愛把錯誤往女人的身上退卻,好似這樣做就會讓他們顯得多麼高貴、聖潔、不染俗塵一般。
陳英派去的侍衛速度快的很,帶着朱瞻基等人不過兩刻鐘就趕回了文武巷二十二号,當然,此時跟着朱瞻基進到胡善祥所在的宅子的隻有他和許道中并三四個身手不錯的錦衣衛保護,剩餘的人都留在了巷子外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