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
“你猜。”
山白站在暫住的泡泡裡,遙望着對面被吊起來的長老們。
江遲走到她的身後,問她:“你在想什麼?”
“你猜。”山白沒有回頭。
江遲上前一步,在她的身側停下:“縱觀史書,掌權者為了國家機構能夠順暢運行,不乏會使用一些血腥手段進行武力鎮壓,有一句話叫做——罪在當代,功在千秋。”
他擔心山白有所顧慮。
清官難斷家務事,尤其是這種家族王國體系,總是會陷入到一種名為親情的泥潭。
扯不斷,理還亂。
特殊時期,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收拾造成混亂線條的人。
但是這個方法過于粗暴。
江遲回想自己初遇山白的時候,清冷孤立,不喜歡摻合别人的因果。
這一路走來,他見證了她的蝶變。
其實,山白的内心很柔軟,堅硬的外殼隻是她自我保護的方式。
江遲依稀記得,她當時留下山白,帶着她,送她來到秘海,山白不怎麼會畫餅,可卻一直在付出實際行動。
對待小翠和未曾謀面的穗禾也是一樣的。
江遲注視着眼前的人,她似乎也在沉思。
山白回顧自己的心态轉變:“我以前一直是一個人,來到秘海,也并沒有産生歸屬感,當時的我總在以外人的身份遊離在各個事件當中。”
“直到遇見那群袖珍小人,我才真正地意識到,不管我承認與否,我之于秘海的能量是巨大的,我的每一個細微舉動都會對其他所有産生不可磨滅的影響。”
她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如果我當時心意已決,那麼這個新生的族群就會泯滅在曆史中,無人知曉。”
江遲明白:“你在恐懼你自己嗎?”
山白坦蕩地承認:“我在刻意地壓制,唯恐做錯事情。”
“不過,現在沒有顧慮了。”山白擡頭,提起嘴角,眉眼飛揚:“評價是相對的,去做就是了,在這條時間線裡,不存在錯誤。”
被她的情緒感染,江遲單膝下跪,握住她的一隻手,輕輕親吻:“敬愛的王,我會是你最忠誠的騎士。”
山白手指點在他的下巴上:“那就出發吧,我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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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榮光加身的長老們,被關起來之後先是憤怒,随着時間的拉長,開始有些後悔,可後悔中伴随着記恨。
心理變化,反複無常。
而此刻,山白站在下面,觸手張揚起來,以她自身為中心,水波一圈圈蕩漾。
躲在空間裡面的冥河水母們,受到召喚,不由自主地走到這裡。
山白的觸手輕輕點動,帶着她漂浮起來,一個巨大的金色正三角出現在她的身後上方,散發着金色的光芒。
——審判開始。
“中飽私囊,為了一己私欲,置全族利益于不顧,此為一罪。”
随着話音落下,束縛着長老們的泡泡燃起一團幽藍火焰,從下至上開始焚燒。
“殘害小輩,枉顧同族性命,以鞏固自己的地位,此為二罪。”
山白揮手,再次揚起一團火焰。
“欺上瞞下,嚴重缺失責任,枉為長老愧對同族,此為三罪。”
山白加了第三團火,三團火似寒冰一般,蝕骨銷魂,一點一點吞噬着它們的靈魂。
下方觀看的冥河水母們,噤若寒蟬。
而山白的聲音還在繼續:“身為秘海的主人,如今卻落得如此田地,盼着海神死,卻又怕海神死,你們背信棄義,聯手将它出賣給神聖頌歌。”
被困的冥河水母們掙紮着發出嘶吼,多半是在怒罵。
“憑什麼祂做老大,我們喝湯!”
“我在族裡幾千年,你算什麼東西!”
“…………”
“……”
升米恩,鬥米仇。
真是倒反天罡了。
不過與屍體是沒什麼好争辯的,就讓它們不甘地死去吧。
幽藍色的火焰,猶如海底的死神,打開了通往地獄的大門,霸道地揮舞着鐮刀收割生命。沒多時,就燒了個幹淨,死掉的長老們以及它們的追随者,就此消失。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半空中,靜靜的看完這一幕。
劇情落幕,不見一絲餘光。
但是審判還在繼續。
有懲就有獎。
山白俯視着下面:“我們雖是一族,但人類尚且會兄弟分家,何況活了這麼久的你們一定也會有不同的意見,今日起,想要離開的可以随時來找我脫離秘海。”
作為獎勵,所有留下的族人都會得到“族長的祝福”。
這個祝福更像是言出法随,族人與族長之間建立更深層的鍊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被立即傳送到族長的身邊。
仔細來講,冥河水母的族群并沒有太高太突出的能力,畢竟它們是被海神當年硬拔上來的。
活得越久越怕死,“族長的祝福”誘惑力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