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白輕柔地捧出這隻螢火蟲。
月白色的軀體,翡翠色的翅膀,它躺在山白的手心一動不動。
它還活着,萬分虛弱。
山白手指劃過它半透明的翅膀,引起細微的顫動。
醒了。
螢火蟲掙紮着展開翅膀,飛到低空與山白的視線齊平,進行了最好一次振翅。
金色的流光從螢火蟲的尾部飛向山白,翡翠色的翅膀在一片金色的襯托下格外通透,美好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它在主動結束生命。
出生是自己無法決定的事情,死亡是我唯一的選擇。
光點越來越少,螢火蟲的身體逐漸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不知道要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
山白站起身,神情低落,星星點點的金光從她的身體裡面溢出,在她的腦後,彙聚成了一個光圈。
她好似聽到了蟲鳴聲。
微弱的叫聲把山白的思緒拉回來。
遏制解除,山白騰空而起,落在藝術館的屋頂上面,觀看江遲的戰鬥。
短短時間,初見的少年已經成長,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間,他一直在履行自己的承諾,堅定不移地跟着她。
山白意外發現,江遲身上挂血的時候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能力被遏制,以人類之軀對抗巨獸,江遲做的非常出色,大腦靈活,身手矯捷。
讓人眼前一亮。
在逃竄中,一時躲閃不及,江遲的腰間被刺了一下,他喘着粗氣,忍痛将弩箭射向圍觀的小怪獸。
被弩箭傷過的大怪獸,停止了對江遲的追趕,轉而擡手想要攔截空中的箭矢。
有一句話叫做,關心則亂。
大怪獸終究是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着箭矢射向了小怪獸,紮進它的核心,紅光熄滅。
小怪獸動作定格,卡在了那裡。
戰局扭轉。
江遲掌心冒出粘液,随時可以腐蝕掉大怪獸。
出乎意料的是,大怪獸人性化地朝着山白的方向跪了下來,發出“咚——”的一聲。
江遲借此跳下來。
大怪獸低下頭顱,動作十分順從,它在示弱求饒,不止如此,它還伸出手指了指小怪獸。
原來是為了小怪獸。
山白沒有拒絕,随手撒出去一片金色光點,落在了大小怪獸的身上,修複了它們的核心,并重塑了身體材料。
胸口金光閃動,小怪獸逐漸蘇醒。
大怪獸連忙過去一腳踢在小怪獸的腿關節處,踢得小怪獸跪在地上,倆隻一起跪謝。
山白不甚在意的揮揮手,一陣風憑空出現卷起江遲來到屋頂。
他的腰側還在滲血。
江遲并不能夠主動恢複傷勢,必須由山白來治療,他平躺在地上,血液流失導緻他很虛弱,唇色都變淺了。
山白立在他的身前,面色冷淡,她垂眸,倆人的視線撞在一起,那一瞬間,仿佛所有的外物都消失了。
江遲仰着頭,露出脆弱的喉結。
他的眼底,溫柔中帶着一絲期許,不管多少次,每一次山白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都會讓他的心髒加速。
山白緩緩低下腰,指尖滑過他沾染了血液的側臉,來到嘴角。
江遲舌尖輕輕卷起手指,牙齒咬破皮膚,血液滴落在口腔,如同甘霖一般,為他的身體帶來新的活力。
……
吃的有點補,傷勢恢複後,江遲的臉色發紅,他扭着頭,聲音悶悶的:“現在出發嗎?”
“不急。”
山白談起那隻螢火蟲:“我在琉璃燈裡面發現了一隻正在自殺的螢火蟲。”
“它很小,可是它的決心那麼堅定,它撐着一口氣在等我。”
“江遲,在秘海,沒有一個赢家。”山白說得雲淡風輕,好似在講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江遲從身後抱住她,什麼都沒有說。
山白握住江遲的手,目光遠眺,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神聖頌歌的辦公大廈。
勝利,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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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白和江遲前往第三個圓點時,地下城發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柴鏡銘久不露面,前幾天還會通過向黎傳達指令,可後來,就連向黎也聯系不上他了。
主帥不在,軍心不穩。
冰牆一圈比一圈近,根本就攔不住,說不定哪天睡醒睜開眼睛,冥河水母就已經在地面上等着掀門了。
底下人不知道實情,按照慣例照常工作,高層卻都開始私下收拾鋪蓋,做好投降的準備了。
局勢緊張,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變得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