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奈莉娅迫使自己移開目光。
威廉突然将自己的聲音放柔:“康妮,那晚隻是個意外。但我——”
他也在渴望着什麼嗎?
“我們已經解釋過這件事了,”高奈莉娅絲毫不為所動,迅速結束了兩人間暧昧的氛圍,“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認為雷古勒斯·布萊克投靠了鳳凰社?”
威廉放下酒杯,身體往後靠到了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最初是因為你提供給我的那瓶露水。你應該知道傳說中它的來曆,我可不相信一個普通的老麻瓜水手能拿到它。如果事實如此,那這瓶露水不一定能用于這份魔藥的制作。
“但我在制作魔藥的時候沒有受到絲毫阻礙。我很難向你解釋清楚,很多時候我甚至能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引導着我完成制作。就好像從放有結局的頂峰上抛下來一根繩子,我所做的隻是順着繩子往上爬一樣。”
“我看不出這和雷古勒斯·布萊克有什麼關系。”高奈莉娅表示。
“——露水的本質是一份契約。不是所有人許下的契約都能達到這種效果。我不否認你能用利益交換得到絕大多數你想得到的東西,但有些承諾——你不得不承認,它們超越了金錢和權力。”他稍稍偏了下腦袋,似乎意有所指。
“麥克米蘭小姐得到了很多人的愛護,但她身邊符合露水采集者條件的人少之又少。碰巧我知道布萊克先生去年七月份在翻倒巷購買了一份瘧疾藥水。”
“瘧疾——那是什麼?”
“一種流行于熱帶的傳染病,瘧疾是麻瓜的稱呼。布萊克先生買的瘧疾藥水是專門為啞炮調配的,對巫師無效。所以幾周後,他冒險來我的藥店購買了另外兩種藥水。
“另外,你如果去對角巷那頭的銀器店的話,恐怕會有新發現。布萊克先生在那裡用拙劣的假名預訂了一隻挂墜盒。”威廉頭靠在椅背上,對着天花闆翻了個不屑的白眼。
“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威廉突然激動得差點蹦起來,“他——雷古勒斯·布萊克,用‘布萊恩’的名字預訂了一個和黑魔王一模一樣的斯萊特林挂墜盒!”
“你怎麼知道黑魔王有一個那樣的挂墜盒?”高奈莉娅立刻問。
“普林斯家對黑魔王的忠心并非一文不值。”威廉搬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媽的布萊克作為一個間諜有多差勁你知道嗎?到處都是漏洞!到處都是破綻!到處都他媽的需要我幫他去圓!”他控訴道,在高奈莉娅面前罕見地流露出了一點點委屈。
見高奈莉娅沒有反應,他略微煩躁地去抓桌上的高腳杯,發現酒杯空了,更加煩躁地去抓酒瓶,卻發現酒瓶被高奈莉娅拿走了。
“答應我,你隻能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去幫别人補漏洞。”高奈莉娅嚴肅地說。
威廉一瞬間愣住了。眼底深處的喜悅如煙花般炸開,但他眨了眨眼睛,看清了她的表情,與他想象的并不同。那些屬于普通人的軟弱情緒很快在他的眼中煙消雲散。
“如果布萊克死了,那份露水也許會失效。”威廉試探性模棱兩可地說。他們都知道這份露水對高奈莉娅、對菲利西娅意味着什麼。
“這是兩碼事。我不能為了一個不确定的結果讓我的夥伴因為布萊克送命。”高奈莉娅幹脆利落地回答。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堅定,沒有什麼别的原因了嗎?
威廉垂下目光。
“好吧,我答應你。”他不情願地咕哝道。
得到想要承諾的高奈莉娅起身準備離開,威廉盯着桌上的空高腳杯發呆,過了會才問:“這麼說,如果布萊克投靠了鳳凰社,你就不反對那對小情侶在一起了?”
高奈莉娅挑眉。
“你什麼時候對小孩子談戀愛的事這麼上心了?”她似乎覺得威廉關心這個問題很可笑,做了個手勢讓鬥篷自己過來,“他們兩個不合适。”她簡略地說。
“你似乎沒什麼資格評判别人。”威廉充滿怨念地嘟囔,正穿鬥篷的高奈莉娅沒聽清。
“對不起。你說什麼?”她一邊系鬥篷一邊問。
“沒什麼。”威廉擡眼飛快地瞅了高奈莉娅一眼,伸手偷偷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一瓶新的紅酒。
“少喝酒。”高奈莉娅頭也沒擡地說,似乎預判了威廉的動作。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威廉的嘴角翹起一個很小的弧度。
高奈莉娅戴上兜帽,将魔杖拿在手裡,準備重回消失櫃了。威廉為她打開了櫃門。
“謝謝,”她禮貌地道謝,他随意點了點頭,“我會去确認你提供的消息。”
“好,下次見。”他比她略高一點,目光落在了她神采奕奕的眼睛上,那裡永遠跳躍着他無法企及的光芒。
高奈莉娅對上他的眼睛,像老朋友那樣笑了一下;他則小心地僞裝成彬彬有禮的模樣。兩人之間保持着微妙的距離。
“下次見。保重。”
“保重。”
高奈莉娅踏進漆黑的消失櫃。櫃門關上,她消失在了威廉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