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撲朔迷離,回朝不急。
但弄些錢防寒保暖,特别急!
回集市尋慧娘的半路,江晚璃途經了個包子攤,熱騰騰的香味直撲鼻腔,久未吃到白面的她走不動了:
“包子怎麼賣?”
正和面的老婆婆熱情地掀開蒸屜:
“菜包一文倆,肉包一文一個,要幾個?”
近來,家裡時常添置過冬物資,江晚璃沒少聽林煙湄炫耀砍價的本事,硬生生從一個揮灑千金不皺眉的貴女,轉變成了認可勤儉持家的村姑。
她眸光一轉,周旋道:
“五文六個肉包,可以就買。”
“你這小娘子…唉罷了,大冷天的賣就賣吧。”
老大娘看她一身破衣爛衫,搖着頭揀了六個特飽滿的肉包,包好油紙塞給了她。
于是,蹲攤位前抱臂搓手的林煙湄,意外聞到了久違的肉香,沒吃早飯的肚子開始咕咕亂叫。
香味經久不散,一直萦繞在她身側,她想瞧瞧是哪個好命的有肉包解饞,哪承想,擡眸一刹,與江晚璃含笑的媚眼撞了正着。
可林煙湄沒瞧見江晚璃手上有包子。
這人偷吃?
吃完不散味道還饞着她?
林煙湄委屈地撇撇嘴,身為家中賬房,她伸手與人讨要起賣藥錢:
“拿來,多少文?”
“一百九。”
江晚璃昧下了五文錢,給她湊了個整。
林煙湄尋思錢數大差不差,接過銅闆揣進了荷包,絲毫未生疑,也沒問肉味哪來的。
存心想逗人的江晚璃卻是憋不住笑意了,蹲下身問她:
“小姑娘的蒲團怎麼賣?”
“兩文一個,五文給仨。”林煙湄送她一個白眼:“别鬧。”
江晚璃變出了五個銅闆:“喏,我買三個,送你一個坐。”
“嗯?”
林煙湄狐疑皺了眉。
不對呀,孫大娘給錢從不給單數,不是一百九隻能是兩百文!
小鬼哼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抓住了江晚璃的袖子捏啊捏。
袖袋熱乎乎。
林煙湄搜出了六個肉包:“好啊,你拿錢換了肉包子。”
“吃吧。”
江晚璃暗诽小鬼機靈過了頭,也不遮掩眼底的寵溺:“慧娘呢?”
“她在西街,分開賣的多。”
林煙湄嗷嗚一大口,滿足地咀嚼着:“香,你吃過沒?”
江晚璃故作可憐模樣,巴巴盯着她:“沒。”
“給你。”
林煙特别大方地分她兩個,起身要走:“你看攤,我給婆婆送包子去。”
留守的江晚璃無聲歎了口氣。
她眼瞅着林煙湄把剩下的三個都包了起來,傻孩子隻給自己留一個不成?
看來這個家要想緻富脫貧,還得靠她開源啊。
西風漸緊,濃雲蔽日。
臨近傍晚,街邊百姓加緊了腳步,都說這天像要下大雪的。
蒲團還有幾個沒賣完,礙于天氣差,慧娘不敢耽擱,收攤去尋中街的江晚璃:
“我收攤,你去私塾接湄兒,咱得回家。”
凍了整日的江晚璃如蒙大赦,跺跺腳一溜煙跑去私塾門口了。
書院中仍有朗朗書聲,還沒放課。
江晚璃規矩大,做不出闖進門接人早退的事,便在門外徘徊。
不多時,有個小乞丐拉了拉她的裙角,送來個大荷包:
“街角有人叫給姊姊的。”
江晚璃掂了掂,足有三十兩白銀那麼沉。
望向街角,楚岚探了個頭又匆匆跑了。
她取塊碎銀塞給小孩,這才将荷包揣進懷裡,繼續等候。
“咳咳…你,找誰?”
大概等了半刻,街口迎面走來一病怏怏三十多歲的女子,手裡提着藥包,看人的眼神冷冷的。
“等湄兒放課。”
江晚璃見她往門口來,自覺側身避讓:“您是此地教習?”
教習?
哪家私塾師傅用這倆字?
女子眉心驟緊:“慧娘呢?”
江晚璃一怔,這人竟知道慧娘,看來是熟人了:“在街上。”
話音未落,一直不見人回來的慧娘一瘸一拐找了來:“湄兒呢?”
“怎這般急?還沒到時辰。”
那女子收回推門的手,不等江晚璃接話,先劫了話茬。
慧娘指了指天色:“夫人叫她出來吧,下雪不好走啊。”
“會落雪麼?”
女子望向長毛的黑雲,比起疑問更似喃喃自語,她默了默,忽而提議:
“既如此,你别與天鬥了。書齋暖和,放課後容你三人過夜不難”
慧娘怔忡當場。
留她們過夜?
冷漠的林夫人這是吃了哪門子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