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官兵不着痕迹地收下銀錠,不忘擡眼小心打量溪風。
平心而論,溪風長得不錯,不似虞钰的仙風道骨,更像逍遙人間的富貴子弟。
他有一張看起來就沒經曆過風霜的臉蛋,生的唇紅齒白,眼睛大而明亮,眼型偏圓潤,更妙的是眉間那點豔紅朱砂,與虞鴉兄妹站在一起,往往看起來是三人中最小的那個。
兼之他今日穿着鮮亮的杏色綢衣内搭雪白裡襯,衣領袖口精繡的暗紋浮動,看起來精緻貴氣。
守衛雖然說不出他穿的到底是什麼料子,但可以看出衣料做工皆是上乘。
像這種人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雖然剛才溪風舉止駭人,但衛兵長可以肯定地判斷,這一定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想到這,他扯出一個谄媚的笑:“……既然您這麼說了,都是誤會,誤會。”
雖然不知道發什麼瘋要救這兩個髒兮兮的乞丐,但是富貴人家的事,守衛長是不想管,也不能管的。
鬼知道會不會因為今天得罪一個小白臉,每明天就跟城外的乞丐一個草窩了。
他轉身擺了擺手,對身後的衛兵厲聲呵斥:“收隊收隊!”
又一個轉身間,面對溪風的他變了一副面孔,雖然虞鴉覺得他那麼粗犷的臉實在不适合笑得那麼誇張:“大人有事盡管吩咐,我是守衛長王大……”
他還想長篇大論,可溪風此時心情委實不算好,神色恹恹地沒有說話,隻是有些不耐煩地揮揮袖,示意他們快走。
“诶诶,得嘞。”
王大面上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客氣地朝虞鴉二人也連連作揖,小心退去。
“咳……”
見溪風仍盯着母子倆發愣,虞鴉不得已出聲示意溪風回神。
溪風一個激靈,似乎才注意到虞鴉二人,他下意識摸了摸鼻子,“抱歉啊,吓到你們了。”
虞鴉搖了搖頭,示意無妨,她關心道:“……倒是你,突然從窗戶跳下去,沒受傷吧,這是怎麼回事?”
說着,虞鴉的目光轉向怯生生的母子二人。
那婦人額際鮮血淋漓,似乎不小心磕碰到,而身上本就褴褛的衣服經過衛兵粗暴的拖拽,看起來更加破爛。
二人現在隻靠一件外袍勉強裹住部分身軀。
“…………”
虞鴉現在後悔自己為了圖方便沒有穿層層疊疊的外套披肩,而是隻一身利落的武裝,沒有什麼能扒拉下來的衣服。
察覺到二人的不安,虞鴉目光微動,回以婦人一個安撫的笑,緊接着遞去一方白帕,輕輕指了指額角位置。
“……謝謝。”
婦人唇角嗫嚅,小心翼翼地接過手帕,似乎感到眼前人的善意,二人看起來沒那麼緊張了。
隻是……虞鴉的餘光注意這邊,婦人始終隻是攥着幹淨柔軟的白帕,沒舍得擦拭血污。
“……麻煩你把這些……送到天光客棧。”
虞鴉目光轉到溪風身上,見他把碎銀遞給一個路人正在交代些什麼,好像聽到了“衣物”“食物”的字樣。
過路人颠了颠手裡分量不輕的碎銀,樂得答應,“放心,肯定幫您辦的妥妥的。”
交代好這些,溪風一轉臉瞧到虞鴉的表情,當即‘嗨’了一聲,笑道:“這麼嚴肅幹什麼?我真沒事,不過……我還真有件事要和你說,”
他看了看眼神無措的母子倆,沉吟道:“剛才官兵告訴我附近有個荒城,他們是那附近的流民。
彩雲城中不允許外來的流民混入城中,所以要将他們驅逐出去。”
南國今年收成不好,逢上饑荒,這時又鬧起長生教一事,确實棘手。
不過……隻是這些原因事情到也不至于發展到如此惡劣的程度。
一路走來,虞鴉聽到不少當地百姓抱怨朝廷苛捐雜稅,官員腐敗貪污,官府濫用私權羁押百姓等行為。
天災與人禍并行,南國上下奸佞當道,民不聊生。
而剛才城中守衛的模樣自然也是看在眼裡。
正所謂上行下效,饑荒年間,朝廷不作為,隻怕沒有長生教也會有别的勢力暴亂,國本不穩也算是當權者自作孽。
“我在想……”溪風目光微閃,“既然長生教教主要擴張信徒,那荒城既然聚集許多流民,想必會有長生教的線索吧。”
“……長生教?…恩人在找教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