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谷川……”真田差點被一口水嗆到,他怎麼覺得自己是在無辜躺槍?
“噗嗤。”仁王忍不住偷笑,他将右手捏做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不過森田警官确實需要的話,我倒是可以推薦俱樂部裡另一位教練,是女性,脾氣也好,會更适合幫助高中女生訓練。”
“是嘛,那你推個名片給我。”覺得這個方案可行,森田自然搭上了仁王的肩膀,兩個人在一旁交換聯系方式,看起來相處倒也十分和睦。
自得知七月已婚已孕之後,搜一的辦公室裡每天都會有仁王的身影,最開始森田還頗有些不滿,他覺得仁王應該去食堂或者樓下等,畢竟辦公室裡存有很多工作信息不适合讓外人知曉,但他來的次數多了之後,森田發現仁王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他隻會等飯點人少了才進來,而且就算是七月桌子上的東西他也不會東摸西看,現在再加上立海校友身份加持,森田看他順眼了不止一點。
“所以森田你講完了嗎?講完了吃飯去吧,我都餓死了!”小島靠在一邊等了很久,此刻終于能上手把人薅走,反正他覺得他們講完了,因為他再不這麼覺得都得餓死在這辦公室裡。
“那真田,你還是跟我一起吃得了。”田中看了眼真田,各自發出了被搭檔抛棄的無奈歎息。
宮本如今因為凜懷孕,隻要手頭沒有案子耽擱,飯點都是直接抛棄田中離去的,他承認自己沒有仁王的廚藝和時間,但他可以尋求外援幫助,家中廚師就是他的外援。
宮本慎作與惠子成婚後便搬到了麻布居住,嵌着長谷川姓氏的銘牌很快被換成了宮本,身為晚輩的宮本涼介本不打算介入長輩們的平靜生活,但搜一工作的突發性讓他很難時刻顧家,凜懷孕後獨自居家也讓他不太放心,所以在生父和繼母的一再邀請下,他們夫妻近期搬到了麻布同住。
或許是見多了身邊同事婚後為家庭操勞的模樣,凜搬到麻布的最初是小心謹慎的,但物質層面富足的家庭根本不會為柴米油鹽的生活産生矛盾,家中的一切都有傭人打理,惠子和慎作又都是溫和風趣的長輩,就連她的飲食都有專門的廚師負責,因此凜覺得自己已經十分幸運了。
辦公室裡的人跑得差不多,仁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旁邊。“上來的時候在樓下碰到了宮本。”
“他說什麼了?”想也知道宮本是說了什麼,不然仁王不會特意提起。
“他問我,今年過年要不要一起回麻布。”
七月叉了塊雞蛋卷放進嘴裡,眼皮也未擡一下。“不回去。”
“七月……”宮本告訴過他,自他認識七月以來她就沒有回家過過年,從前他們還不是家人,這種事情沒法勸,但現在惠子也是他母親,他就多少會想幫忙勸她回家來。七月沒有從麻布搬離時就不怎麼回來,搬到千代田後便徹底不回去了,宮本不知道她們母女發生了什麼,畢竟在他看來她們還是很和睦的母女關系。“你不再回麻布,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
“惠子阿姨很希望你能回去。”
“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就挺好。”
“七月……”
吧嗒,餐具被放在了飯盒上,七月擦了擦嘴,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然後推開椅子站起了身。“雅治,我不想講這件事。”
“你們有争執嗎?”
“你不需要知道。”
“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面對的。”
“你也知道我們是夫妻,那我不想讨論的事你又何必追問?”正準備走,聽了這句話的七月又轉回了身。“我和母親有沒有争執那是我們的事情,如今她和我都有自己的家庭,互不幹涉有那麼困難嗎?”
“幹涉?隻是問你要不要回去一起過個年而已,這也算幹涉生活嗎?”仁王微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算。”誰知七月十分果斷的點了頭。“我和涼介可以是搭檔,和凜也可以是朋友,但和宮本慎作沒法是一家人,他于我而言隻是我母親的現任,他不是我父親,我不想與他有更多關聯,所以我不會和他一起過年,這樣你聽明白了嗎?”
“……我聽明白了。”回應七月的,是宮本意料外響起的聲音,他是回來拿東西的,卻沒想到會聽到七月這樣講。“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我父親做什麼事讓你厭惡了嗎?你明明是支持他們結婚的,為什麼現在又這樣?”
“支持她再婚和與他成為一家人,是兩碼事。”
“怎麼就是兩碼事?惠子阿姨現在也是我母親!”
“那是因為她入了你宮本家。”
“所以你不接受他,是因為他沒有入贅改姓長谷川嗎?”宮本将手背在身後,腦門上有根筋在不時抽抽。“那你自己不是一樣舍棄了長谷川姓,怎麼不見你讓仁王入贅改姓?”
“宮本!”仁王震驚上前,這明顯氣話上頭的樣子叫他擔心。“你該冷靜一點。”
“我說錯了嗎?我父親又沒有做錯什麼事,他也是真心邀請她相聚,但你聽聽她講的什麼話?什麼叫不想和我父親有更多關聯且沒法是一家人?說得好像我們是什麼惡徒一樣。”氣不過的更近一步,但仁王會下意識地擋在七月身前,這讓宮本的動作頓了頓。“我承認我宮本家沒有你長谷川家有錢,但我們也不是窮到需要靠結婚改命的,我們會住進麻布不過因為惠子阿姨習慣了住在那裡,你要非說我父親吃軟飯倒不如先想想你自己,你在千代田的房子不也是惠子阿姨給的嗎?說我父親之前你倒是先搬出去啊!”
“宮本!”仁王此刻眼睛都瞪大了,認識宮本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口無遮攔,千代田的房子就算真的是惠子給的,那也是她們母女之間的物質流轉。七月住進千代田時惠子并未再婚,理論上來講惠子當時的财産都會由七月繼承,這和吃軟飯是兩個意思。
“我對宮本慎作先生沒有意見,母親願意改姓宮本是她的選擇,我隻是不會再介入她的新家庭。我的父親是個混蛋,我雖然恨他,但也多少遺傳了他的冷血,所以我與宮本家不會建立更多關聯。涼介,你父親是個好人,我很感謝他能出現在我母親身邊,往後有他在,我自不必再擔心母親餘生孤獨無依,回去替我謝謝他吧。”擡手推開仁王,七月從他身後出來,一字一頓認真看着宮本,似乎是在解釋。“另外你說的對,千代田的房子不該是我的,我會搬出去,這你不必擔心。”
“……我不是想逼你走。”她依舊未變的冷靜是讓他愧疚的源頭,宮本退了一步,自覺自己情急之下說的話有多過分。
“沒關系,這都不重要,你若還願意,以後我們還是朋友,不願意的話也沒事,做互不幹擾的同事就行。”
“七月。”想幫忙勸和兩句,但仁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七月擡手叫停。
“雅治先回去收拾東西,必要的物品打包就行,其他的家政公司遲點會幫忙處理。”
“對不起七月,是我糊塗了,不要搬走好嗎?”宮本此刻真的心慌,他急忙忙拉住準備離開的七月,但她顯然在這事上做好了決定。
“請你放手。”一根根掰開手指,七月的臉上再無笑意,隻片刻便走的沒了蹤迹。
“仁王,幫我。”這邊求饒無果,宮本立刻将希望放在了仁王身上,但仁王也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你知道我們之前分手過四年吧?七月那時候也是這樣,她決定的事情改不了,不過也别太擔心,隻是從千代田搬走而已,新的住址确定好了我會再告訴你。”
“我沒想過會這樣,我一直以為她早就接受我們父子了。”宮本略低着頭,此刻很難說沒有受到打擊。“可是家庭關系真的有必要劃分的這麼清晰嗎?”
“你就當她是被孕激素影響了有些喜怒無常,别太在意,孕婦偶爾是會有這麼不講道理的時候,而且七月對父親的印象确實不好,不把宮本先生放在同等位置也算是一種保護吧。”
“她真的沒有在讨厭我父親吧?”
“我覺得如果真的讨厭的話,這段婚姻她都不會支持。”将桌面收拾幹淨,仁王給出了自己的結論。“好了,我還要想想有什麼東西必須收拾打包,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抱歉啊仁王。”心下實在抱歉,宮本隻能垂着手站在辦公室裡。
如果他沒有追問,或許他們還能相安無事的相處下去,可他已經聽到了,真的的能假裝絲毫不知嗎?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多年友誼出現的這條裂縫怕是再難恢複了。
這天下午,七月向青山請了假,大家在感歎孕婦确實需要好好休養的時候,唯一知道内因的宮本沒有說話,他的手機裡收到來自仁王的一張照片,是剛打包完畢的個人物品。七月在千代田生活了許久,卻并沒有多少行李,要不是仁王的到來,她要帶走的物品可能一個行李包都能塞得下,宮本沉默的看了一會兒,從通訊錄裡找到七月的頭像,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過去。
“叮。”桌面上的手機亮了屏,隻是家中人員來往忙碌,機主本人并未及時予以關注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