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房産中介介紹,七月在文京區尋到一處新宅邸,白色鋼構的雙層一戶建穩固而寬敞,自帶車位也很适合他們這樣的有車家庭,房子原主人因工作變動準備遷居名古屋,急于出手又碰到願意全款結清的人,于是這筆交易便順利推進了。
隻不過即便雙方都很爽快,從簽約到過戶也需要時間,于是在交房前,七月還是跟着仁王回了他在練馬的家。
“好像是有那麼點小了。”本就隻是單身公寓的家因為許久未歸有些許積灰,所以仁王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窗通風,從前他一個人住還沒覺得家裡有多小,但現在多了兩個人,他也會愁的揪揪自己的發尾,早知道當初買的時候就往大了買。
“雅治會覺得我不可理喻嗎?”宮本傳來的訊息七月在遷居的路上已經看過了,是意料之中的道歉,不過或許是怕她反感,他并沒有發來很多文字。“說實話,我現在也覺得我很不可理喻。”
“等搬完家你們可以再好好聊聊的。”察覺到七月的些微情緒,仁王将準備擦桌的布放在一旁,擡手輕揉她的頭發。
“我其實并不是對宮本叔叔有意見。”
“我明白,宮本也會明白,不想一起過年沒關系,我們一家人過就好了。”
“我沒法說服自己把他和青柳隆弘擺在同個位置上,對他,我隻剩不好的回憶。”
“我明白的。”将人輕擁入懷,這麼看來他确實猜對了她的真實想法。青柳隆弘所做之惡,仁王從惠子那裡已經全部聽說,一個不配為夫不配為父的人被害身亡後屍體也被拒絕認領對他來講已經是種懲罰。“你想抓的人在群馬已經抓了,你的世界不會再有這種無德的父親出現,我們可以忘了他。”
将腦袋埋在仁王頸間,七月悶悶的聲音傳出。“這很難啊。”
“我知道,都過去了,我們以後都會很好的。好了,不講他,家裡很久沒回來,我得趕緊收拾一下啊。”自覺這個話題再不過去就會陷入悲傷之中,仁王拍了拍她的肩,左右看了看,将沙發上罩着的塑料罩子掀開,然後把七月扶過去坐好。“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七月點了點頭,安靜地靠坐在沙發上看他。
家裡小也有小的好處,至少一個人收拾不會那麼累,重新攏一床被褥鋪好,仁王将抹布洗淨挂在杆上,再回到客廳時看到七月已經斜靠在沙發上睡了。
懷孕後的她總是特别容易累,有時候等他等着都會睡着,這讓仁王有些心疼,他沒法替她受累,所以也隻能竭盡所能照顧她。警察懷孕期間理論上是可以調往避免外勤和夜班的崗位的,但七月自己不願,于是她便成了搜一的後繼儲備力量,如今她每天都能準時下班,也算是難得的悠閑起來。
将人抱回房裡躺好,仁王的掌心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七月最近睡的多了,胃口似乎有所改善,但卻沒有長胖,就算肚子裡多養了個也是一樣,這讓仁王有些發愁。怎樣才能把人養起來,這成了仁王如今的研究課題,為此他翻閱了許多孕期食譜,甚至還請教了外援,而在仁王的一衆好友中,唯一能請教的,就隻剩早年從國外進修回來的迹部景吾。
在養孕婦這方面,迹部比幸村有功績,他那一兒一女還在肚子裡時就被養的十分健壯,當然這或許也歸功于營養師的科學配比。
“不過才兩個月,你不要着急啊。”文件閱至一半,迹部瞥了眼桌上亮屏的手機,發現竟難得的是仁王的來電。“既然她的胃口都保持着,營養也全面平衡,你還怕她以後不漲?”
“七月身體狀況沒有以前好。”
“有多不好?”迹部算是下意識的反問,然後他發覺電話那頭的人細微的停頓了一下。
“出任務的時候,受過重傷。”
“……仁王,其實你不必太過緊張,孕期隻要沒有特殊問題,保持營養攝入就足夠,像阿緒整個孕期就隻長了十斤,但孩子依舊很健康,最重要的是你們兩人都要保持放松的心态,這你明白嗎?十個月的孕期要都是這樣緊張兮兮的過來,那未免也太累了。”
“誰第一次當爹不緊張啊。”
“多當幾次就好了。”
“那仁王家沒有家業要繼承,我隻要這一個就好了。”
“哦,你可真謙虛。”這句話仿佛是在提醒自己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迹部看着桌面上滿當當的文件資料,決定盡快結束這個臨時會話。“晚些時候我給你發些資料,再給你推個人,孕期食譜聽從營養師建議比你自己研究的好。”
“改天請你吃飯?”
“那倒不必。”
“也是,現在想請你吃飯都得跟你秘書預約排檔期吧?”
“留到孩子出生之後請我就行了,預什麼約。”忍不住搖搖頭,迹部的手在桌面上叩了叩。“不過今天我還沒時間整理,等明天忙完再發給你吧,先這麼說。”
吧嗒,在仁王說完謝謝的同時電話被挂斷了,想來迹部是真的忙,畢竟如今他已經繼承家業,有很多集團事務需要處理,能抽空聊這麼會兒電話都算是奇迹發生。
将竈台上的火關到最小,仁王退出廚房進房間,七月還在睡,但算着時間應該也快醒了,于是他複又把房門關上,回到客廳站定。環顧四周,僅50平的單身公寓與文京的一戶建相比着實擁擠不少,還好他不是喜歡堆放收集物品的人,不然這會兒兩人同住怕是難以轉圜。
從千代田帶回的行李還放在客廳一角,七月沒醒,廚房的湯也轉了小火炖,仁王此刻很有空慢慢整理。取出常用鞋放至鞋櫃,再将連衣架打包的成套衣服挂進房門外的隐藏衣櫃裡,正收拾起勁呢,玄關門隐隐傳來撬鎖聲,仁王手上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順手拿起個衣架小心走近前去,透過門前貓眼他能看到門外有人正東張西望觀察情形,另一人則彎着腰勾着鎖芯。
這可真有意思了,長時間不在家家中一切都好,剛回來這天卻正巧能碰到入室偷盜,所以他該誇自己運氣好嗎?
倒回客廳拿上手機,仁王将頂燈熄滅,貓着腰退進了房間。
“你這家夥行不行啊。”大井心慌慌,對小川半天撬不開鎖的笨拙行為低聲斥責。“還說自己學了開鎖,這麼個破玩意兒都打不開?”
“哎呀你别催,打開了打開了!”小川正急得滿頭大汗,隻聽門鎖咔哒一聲,現學現用的撬鎖技術也算得見成效,兩人心情激動的摸黑進了門,手心的小手電則用微弱光芒照着路。
七月睜眼醒來,隻見仁王站在門邊透過門縫正觀察着什麼,她翻身下床,右手攀上他的手臂,引得他不自覺驚了驚。從他的視角能看到客廳裡兩個黑影走來走去,她的眼睛微眯,貼在他耳邊問道。“報警了嗎?”
仁王點了點頭,耳畔的呼吸惹得他有些心癢癢,他深吸一口氣調節情緒,手中的衣架子捏得更緊了。
“看着不過是一般小賊,這動作實在笨拙。”眼見着小川踩到了大井的鞋跟,兩人一前一後踉跄着把椅子推出了尖銳的響聲,七月慵懶的靠在仁王身邊,心中斷定了他們不具威脅性。“開了燈出去怕的還得是他們,所以咱們為什麼要躲着。”
“因為現在你最重要,我可不想特意冒這個險。”仁王的回話雖輕,但也是十分認真,這讓七月歎了口氣。
“好嘛。不過練馬署離得這麼近,巡查警員也到了,我們其實可以開燈吓吓他們的。”睡了這會兒她也有些餓了,不想繼續玩躲貓貓遊戲,于是她不客氣的将房門拉開,伸手點亮了門邊的開關。
突然亮起的頂燈把小川和大井吓得哇哇直叫,他們尴尬回頭,正對上倚靠在門邊的七月和手握衣架的仁王。
“我才剛回家你們就撬鎖,可真是會挑時間。”仁王一手叉着腰,臉上挂着些許玩味。“兩位小偷先生,今天出門前肯定沒求到好運運勢吧,巡查警官們都來了,你們呢,找到現金存放點了嗎?”
“呃,沒……”大井無言以對,怪不得他總覺得背後癢癢的,原來這家真的有人。
“那不好意思了,我好像突然想起來我沒有在家中放置錢财的習慣。”
“……”小川抿着唇,雙手也認命的垂了下來,早知道今天這趟他就不來了,這簡直是徒勞無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