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場面便變成天衍宗和玉绡山兩派弟子擠成一團,兩邊本就相互嫌棄,相互不和,明皓他們不甘心,想要出去,便擡手攻擊陣壁,妄圖從裡面破開陣法。
剛趕到陣旁、正在皺眉查看的白十六見狀立刻喝道:“别亂動!”
可誰知已經來不及了。
該陣法的性質竟是能将力量反彈,明傑攻向陣壁的法力,反而震到了陣内每個人的身上,包括那幾枚小小的法器。于是隻聽“喀嚓”幾聲,法器外殼被震碎,然後在衆人震驚中,爬出來幾隻黑漆漆足腳快速翕動的硬殼蟲子。
衆人都在歸心書院的課本上學過,見過繪圖,更有弟子在第一次考核中親眼看到過,如今重現面前,仔細一看,竟無端眼熟。
“陰、陰鲎蟲!!”忽有人大叫道。
衆弟子都被鋪墊過這種蟲子有多麼的可怕,天衍宗更是以折損一名弟子為代價,給衆人好好上了一課。故而眼下和這種邪門兒蟲子被關在一個法陣裡,叫所有人怎能不害怕?
“真的假的,為何法器内裝的是陰鲎蟲?!是不是看錯了?!”
“當然沒有看錯!這種要命玩意兒怎可能看錯?!”
後排人問前排人,而前排人拼命往後退,現場陣法裡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傀師哈哈大笑:“這不是你們親自帶進來的?不認識了嗎,小家夥們?”
傀師方才所言竟沒有說錯!
無數人大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明皓此刻腦子也無比煩亂:“院長若要害我們,為何又讓我們将陰鲎蟲放入魔城?”
長溯腦中急轉,拼拼湊湊間,他大體終于明白了一切!他快速說道:“院長想用陰鲎蟲使魔城淪陷是真,誘導我們進入魔城被捕也是真。”
“或許是院長意識到自己魔氣入體,命不久矣,亦清醒不了太久,故而對我們的培養、訓練和考核風格一切都變得激進。他是真的預備借助陰鲎蟲對魔域畢其功于一役!”
“隻是,他的做法也成功讓魔族抓到了漏洞,這個魔頭将計就計,設好圈套等我們往裡鑽!”
長溯一邊維持陣内秩序一邊道:“傀師好狠毒的設計,他就是要眼睜睜地看着院長同我們自相殘殺,也要将陰鲎蟲用在我們身上,無可奈何地等死!”
陣外木偶嘴巴一張一合:“你這小子倒是機靈。隻可惜,也快成這蟲子的養料,活不久啦!”
它猖狂大笑,“聽說,這是你們仙豕年青一代最厲害的力量了?若是他們都折在這兒了,不知你們皇帝會不會心疼死?你們就剩幾個老家夥,要麼活不了多少年歲,要不貪生怕死,縮頭烏龜一般不敢出來,如此我們南下攻過祭淵,豈不是指日可待?哈哈哈哈哈哈……”
白十六怒得上前一刀斬了木偶。
木偶轟然倒地,無法再發出刺耳笑聲,但白十六知道,這隻是對方一個傀身,并不是本體。
眼下傀師是沒了,可對陣内同陰鲎蟲關在一起的弟子們而言,他們不隻是心理上的害怕,還有信仰的崩塌——
他們無法接受,歸心書院竟讓他們真的拿着陰鲎蟲去放進魔城,雖說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損壞法器,就被傀師集體抓起來了。可若是當真損壞呢?
歸心書院這哪裡是培養他們?是當真故意置他們于死地!
一時間朝陣外的衆先生和魔化的院長咒罵起來。
燕長青滿目悲怆,一言不發,隻想盡辦法聯合其他先生們壓制着發起狂來的院長。
而鎖鍊中央的那個幾乎要被黑霧吞噬的中年人還是癫狂地高聲大喊:“修真界本該是能者居上,從何時起,門派壟斷,權貴斬道!非親非故者,再無上位可能!!便你是天才,也被扼殺于萌芽!……”
“我一手創建歸心書院,就是要扶持這股力量……我選中了更多的散修!更是以你們玉绡山為代表!我全接受了,我歸心書院,統統歡迎!我助你們修行,我贈你們法寶……我有什麼錯?!……我歸心書院以身守邊疆,守人族九州安危!我做錯了什麼?!啊!——……爾等為何如此待我?!!……”
他歇斯底裡地拼命掙紮,其聲凄厲,令人心碎。
圍剿的書院衆先生們都幾乎要落淚了。
白十六:“清醒一點兒!可他已經不是我們的院長了!!”他心有不忍,但手中隻能拉緊鎖鍊,“……這僅是他心中所剩的執念罷了。”